袁玉堂被拉入的乃是一個氣根遮蔽的隱秘天然樹洞,他亡魂皆冒,正欲全力掙扎。
「噓,是我!」
袁玉堂驀然一震,不可思議地定了定。
那稚嫩的小奶音,還有那古井無波的平靜語調,無不是他一個肝膽相照的故人所有。
這時候捂住他嘴的那隻手也適時放開。
袁玉堂迫不及待地轉頭,頓時便見逼仄幽暗的樹洞裡有一顆明晃晃的小光頭,不由得又驚又喜道:
「白雲?你怎麼會在這裡?」
眼前這個灰樸僧衣,慈眉善目的小和尚,正是他的至交好友白雲小和尚。
白雲難得嚴肅地豎指在唇,打斷了袁玉堂敘舊的慾望。
袁玉堂楞了楞,這才想起自己如今還在蘭若寺這個龍潭虎穴之中,急忙斂聲。
事實證明白雲的謹慎並非多此一舉。
下一刻,外面居然颳起一陣詭異的沙塵暴,無邊的黃沙幾乎遮天蔽日席捲而來。
袁玉堂頓時凌然。
那呼嘯的黃沙,分明就是某頭道行高深的大妖所幻化,所去之方向也正是狐妖與沼澤鐵鱷激戰的方向。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沼澤鐵鱷不敵兩頭青丘狐,搖人救援了。
而且觀其妖氣濃烈程度,赫然也是一頭大妖!
突然間,袁玉堂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大妖世所罕見,尋常時期幾十年難遇一個,如今一個小小的蘭若寺居然至少有三頭大妖聚集。
要說其中沒有陰謀,傻子都不會相信。
事態發展越來越超出掌控,袁玉堂所熟知的電影劇情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再加上適逢絕世異魔即將臨世,他不禁被一股強烈的無力感深深籠罩。
白雲雖然與袁玉堂久別重逢,但是他慧眼如炬,看出了好友的異樣,頓時溫和笑道,「施主莫要沮喪,須知道人力有盡頭,再強之人也會有力所能及之困擾。若是因此而喪失鬥志,豈不是辜負了‘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的奮鬥精神?」
道理誰都懂,但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個問題。
故而袁玉堂也沒有反駁,只是把愁緒收入心頭,強顏歡笑地小聲道,「呵呵,我沒事。對了,你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上次離別時你不是說要在寺廟苦修十年麼?怎麼這麼快就出關了?」
白雲小大人般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阿彌陀佛,佛說世間有三千煩惱,主持也說不入世如何出世,所以小僧改變主意了,與其枯燥苦修十年,不如入世普度眾生,行力所能及之事,救命不該絕之人,此乃小僧對佛祖發下的宏願。」
袁玉堂聽罷不禁一陣精神恍惚,眼眶陣陣溼潤。
記憶中也有一個邋里邋遢的慈祥老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語。
可惜那個老人家,已經撒手人寰久矣。
見好友觸景生情,白雲溫和輕笑,低垂眼簾默唸佛家靜心咒,助袁玉堂穩定心神。
在充滿慈悲宏願的佛家咒文中,袁玉堂很快就恢復過來。
白雲這才笑著接著道,「至於小僧為何會突然在此……」
突然把手指指向袁玉堂,唉聲嘆氣道,「那是因為半月前,小僧神遊太虛時偶然心血來潮,看到了未來觀的不可缺定一幕……」
「在那角未來中,你會死在蘭若寺裡!」
袁玉堂聽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不已!
……
幽玲乃是煙雨江南有史以來風頭最盛的優伶,不但長得國色天香,而且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所作詩曲在文風濃烈的南方文壇都是少有的佳作,生生壓得萬
千自負才華的南方士子抬不起頭來。
這樣一個註定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奇女子,在擇偶一事上卻驚掉世人眼球。
上至文公大臣,下至販夫走卒,只要見過幽玲者,無不驚為天人,奉為女神愛戴也不為過。
整個大夏國,凡是才華橫溢的風流士子,若是沒有追求過幽玲,也當不起風流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