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風雪怒號,葫蘆口內溫暖如春。
袁玉堂簡單用過晚餐後尚未睡意,便與商隊眾人圍坐篝火前烤火取暖。
整個商隊大約十三號人,除了陳朗父女外,清一色彪悍體壯的大漢。
營區內支楞起七頂厚氈帳篷,其中四頂用作臨時住所,三頂用來存放貨物。
袁玉堂為了不惹人生疑,對存放貨物的帳篷敬而遠之,但是路過時眼尖瞥見其中一頂帳篷內似乎擺放著摺疊木質雲梯,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東北道貼近苦寒塞外,故而生長於廝的漢子大多具備豪邁之風。
吃飽喝足後,一眾精力無處宣洩的漢子們便縱情高歌。
粗礦嘹亮的歌謠迴盪,火堆燃燒噼啪伴奏,異域風情瀰漫,袁玉堂莫名有種不真實的錯覺,彷彿畫皮鬼城裡經歷的驚心動魄只是一場夢。
“袁公子,你在看什麼發呆呢?”
愣神間,耳畔突然響起如出谷黃鶯般的清脆嗓音。
袁玉堂回過神來,便看見一張宜喜宜嗔的嬌媚靨顏正笑眯眯地打量著自己。
“無甚,走神罷了。”袁玉堂輕笑答道。
玲瓏雙手抱著膝蓋,嬌美動人的臉蛋枕在手臂上,天真爛漫地側頭嬌笑道,“袁公子,我聽爹爹說,紹州境內有一座一色湖,落日時分,天水一色,美不勝收,你去過麼?”
袁玉堂搖頭做苦笑狀,滴水不漏地現編謊言道,“說來慚愧,在下家教甚嚴,遊學前終日苦讀詩書,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成想家鄉之畔竟然有如此良辰美景,還得由小姐之口知曉,這趟大難不死回去,必然要補回那些年的缺憾,遊遍紹州所有風景名勝,到時候有緣再為小姐介紹。”
玲瓏捂嘴嬌笑,杏眼兒咪成兩輪彎月,柔媚如盈盈秋水,“咯咯,看不出來袁公子還是個書呆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突然一個長相粗莽的青年走來,目光挑釁地望著袁玉堂說道,“袁公子,今夜有緣相逢,本該痛飲幾杯慶祝,奈何行商期間嚴禁飲酒,恰逢月黑風高,不如由我來給你講一個塞外的故事助興,如何?”
玲瓏不悅地鼓起小臉兒瞪了青年一眼,似在惱怒他打擾兩人談興。
袁玉堂微微一怔,稍一思緒,便釋然。
此情此景,分明就是粗莽青年不喜他與玲瓏過於親近,故而上門挑釁。
順著這個思路,粗莽青年待會要說的故事大抵是恐怖故事,好讓自己受驚出醜。
想到這裡,袁玉堂不禁感到好笑,深嘆還是古人淳樸,不像前世飽經荼毒的新生代,滿肚子狗屁倒灶的齷齪。
只是所謂的恐怖故事,真的能嚇倒剛剛經歷過畫皮鬼城惡戰的袁玉堂麼?
“如此,有勞兄臺。”袁玉堂雲淡風輕地抱拳道。
粗莽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壞笑,故意橫坐在袁玉堂與玲瓏之間,扒拉幾下篝火,清清嗓子便開始講述故事:
太康初年,新皇登基,塞北狼族起兵作亂,打得邊軍丟城棄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近千里肥沃黑土幾成白地。
有一五歲孩童,名曰林二,父早年失蹤,隨母遁入山林艱難求生。
十年過去,林二長大成人,這年寒冬冰封千里,家中存糧耗盡,母子二人三日未曾果腹。
林二自幼養有一獵犬,喚作黑兒,通人性,能人言,這時候提議道:
“小主人,出山以西三十里有一大湖,名曰顎加爾,湖中水產豐美,肥魚比比皆是,極易捕獲,不如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