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醫探了探俞書禮的神色,突然轉過頭,揹著俞書禮,警告地指指點點了魏延幾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示他,這才笑著搖了搖頭,出門去。
楊太醫走後,魏延自己伸出手指去捏藥碗,手卻不小心撞在了臺案上。
他“嘶”了一聲,看向俞書禮,聲音有些委屈:“可以麻煩鎮國公幫我端過來些嘛?那藥盤子放的有些遠了。”
俞書禮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先前老頭在的時候,你怎麼不提?老頭不好意思麻煩,就好意思麻煩我唄?”
他端過藥盤,想到了什麼,突然嘴角一勾,想在魏延面前耍個雜技。
他的手指一把勾在了藥壺之上,隨後猛地將其用手掌整個託了起來。
他起手的動作過快,魏延壓根沒有反應過來。
接到藥壺的一瞬間,俞書禮臉色一變。
魏延卻已然反應過來,一把扯過他,將人帶了過來,而藥壺便被整個甩在了空中,隨後跌落地上,成了一地滾燙的狼藉。
人安穩地落在了懷裡,確認了他手上空無一物,魏延才鬆了口氣,脫口而出:“敢徒手接藥壺,不怕燙壞手麼?!” 他的怒斥混著藥香,在觸到俞書禮蜷縮的手指時化作嘆息。
“我看看,燙到沒?”他正要掰開俞書禮的手心,卻被人一把推開。
“魏延,你要演到什麼時候?”
空氣一滯。
魏延的手頓在半空中。
俞書禮眼神涼涼地看著他:“你分明,沒有失憶,對吧?”
俞書禮扯過他的手腕,將他藏在衣袖裡的紅色同心結露了出來。
當時皇宮正殿火大,縱使俞書禮幾乎沒怎麼沾到火星,那紅線穿成的簡陋同心結也都幾乎沒了形,更遑論魏延這個在火場裡生死遊蕩過的了。
果然,魏延的手上,臂上都有燒傷的痕跡。
但唯獨……那本就鬆鬆垮垮又簡陋的紅線,依舊如新。
俞書禮將他的手抬起來,笑道:“這種手藝,可不像我自己的水平。”
“你倒是厲害,失憶了還記得把這舊愛的定情信物給縫縫補補的。”
“季安……”
“你閉嘴!”俞書禮雙眼猛然落下滾燙的淚,“耍著我,好玩嗎?”
魏延見露餡了,還把人又一次惹哭了,當下也懶得藏了。“我本意……是想讓你照著我原先的樣子,也報複我一回……先前不是因為你失憶,我騙了你不少,誆了你不少麼?我是想讓你借這次機會報複回來,多誆我些東西去……誰知道……”
誰知道把俞書禮折騰成這樣了呢?
他嘆了口氣:“你別對自己賭氣,也別拿自己撒氣,有脾氣沖著我來便是。作甚傷害自己?”他勾了勾俞書禮的手心,“快給夫君看看,可有燙傷?”
俞書禮撲過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壓抑了太久的感情,啃咬間自然是毫不留情,一時間血腥味彌漫在二人口中。
魏延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著他的背,哄道:“好了……是我錯了……是我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他看了眼俞書禮的手心,心疼道:“看都燙成這樣了……”
“我要是不這樣,你會忍不住露餡嗎?”俞書禮瞪他:“你就是拿我好玩!”
魏延拉過他的另一隻手,貼在自己的心口,問道:“你聽……俱是真心,半點摻不得假。”
耳邊的心跳聲震耳欲聾,魏延湊到眼前,將俞書禮的眼淚一一吮去。
俞書禮有些害臊地別過眼,不讓他親。
“好了……好了……下次你繼續裝失憶,成不成?你繼續哄我騙我,一輩子,好不好?”魏延含著淚,笑著去吻他的眉心。
簷下風鐸輕響,鐘年慌慌張張地探頭彙報:“小將軍,屬下聽說陛下給您革職了!說往後一年您都不用去軍營報道!這可怎麼是好?咱們是不是還得再反一次啊?!”
“慌什麼?!如今天下也太平了,還反什麼反?反你個大頭鬼!”俞書禮望著眼前殷勤給自己手塗藥的魏延,勾了勾手示意他過來。
魏延眼尾彎了彎,順從地把下巴放在他的手心裡。俞書禮破涕而笑,回答門外的鐘年:“爺這是陛下批準的帶薪休假,往後忙著照顧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