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日,一群官差出現了,他們竟然要抓屠夫,說他殘害生靈。”
對上對麵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趙玄”咂了咂嘴,目光幽幽:“鎮國公覺得,這屠夫是在殘害生靈,還是為民除害?”
俞書禮聽著他意有所指的發言,臉色近乎鐵青,手掌緊緊握拳:“三殿下,微臣愚鈍,不知道您講這樣的故事,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玄”眼中帶著隱約的譏誚,笑了一下:“愚鈍麼?……那可惜了。”他把視線落到了魏延身上:“既然如此,讓我們魏丞相說說吧。”
魏延薄唇微抿,感受到俞書禮在他手心那隻手握的力道,抬眸看向對面:“殿下當真想聽?”
“趙玄”嘴角彎起一個優雅的弧度:“自然想聽。”
“生老病死、天災意外,乃自然規律,微臣不評判野獸的惡行,畢竟您也說了,那是野獸。但您講的故事裡屠夫的存在,是惡意的化身,是私慾的作祟,並非所謂的替天行道。”
“趙玄”目色微凜,他驟然抬頭,“你什麼意思?”
“他懲罰野獸,不是為了村民,是為了他自己。”魏延的視線鎖住“趙玄”的眼眸:“我說的對麼?”
“趙玄”故作深沉地搖頭。
俞書禮耐心用盡,他松開魏延,上前一步,手握在隨身攜帶的劍柄上,聲音冰冷:“三殿下,故事講完了,最後一項考試可以開始了嗎?”
“趙玄”訝然地看著他摸上劍柄,隨後低笑一聲:“原來是聽懂了麼?”
他勾了勾唇:“聽懂了就好。那你們也該明白,不論屠夫的最終目的如何,終歸是幫這群官差解決了後患。論理,他們應當是感激屠夫的,而不是想著趕盡殺絕,對麼?”
一道柔和的聲線突然憑空加入了進來:“且慢。”
“三皇弟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但本宮有個更好的梗。這個故事,我給你寫個完美結局吧。”趙闌眼波溫柔似水,溫聲開口:“屠夫其實是頭化身為人的豺狼,他偽裝是人隱藏在村莊裡,就是想攛掇村民自相殘殺,那些野獸正是他培養出來作惡的,為的就是幫他在村中樹立,以便之後取代村長。被官差發現後,他十分聰明地找了人頂替自己被官差抓走,而他自己依舊披著人皮混在村莊裡。”
“這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故事……替身文學,鳩佔巢穴……這個風格,我倒是熟悉的很,魏丞相想必也很熟悉吧?”“趙玄”笑著看了眼臉色瞬間鐵青的魏延,沒有等到反饋,就繼續問:“那你說的完美結局呢?”
“故事自然還沒說完。”趙闌笑意更濃,傾身向前,湊在“趙玄”耳邊:“完美結局自然就是,屠夫被真正的獵人誅殺在了村莊,剝下了他那身偽善的皮,而村民們從此安居樂業。”
“趙玄”的笑容一僵:“皇兄這個故事結局,我可不怎麼滿意呢。”
“不過是一個故事。”趙闌收起笑容:“若是為兄講的不好,皇弟也多擔待。”
“皇兄講故事的本事還需錘煉……”“趙玄”的目光突然狠戾:“好了,故事聽完了……我們的賬”他向四周掃視了一番,然後瞬間頓住。
他截住話音,突兀地看向俞書禮:“鎮國公,今日草場的精兵是不是多了些?”
俞書禮幽幽回答:“射箭專案,獵物甚多,為防看客誤入草場或者獵物跑脫失控,自然要有精兵防護。”
“哦,這樣。”“趙玄”莞爾一笑,眸中的狠意突然消失,他整個人又恢複了那副慵懶風流的樣子。
二皇子看了眼俞書禮,提醒道:“好了,故事說完了,考試也耽誤許久,鎮國公快宣佈開場吧。”
他轉首詢問“趙玄”:“皇弟沒有別的問題了吧?咱們可以開場了麼?耽誤了考試,父皇怪罪倒是另說,別讓這些考生們不滿,將來他們可都是國之棟梁。”
“趙玄”深深地注視了一眼趙闌的眼眸,須臾後悶悶點頭:“成。”
他彷彿變了張臉,笑道:“那繼續考試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俞書禮接到二皇子的暗示,按捺住心中把假三皇子身份捅穿的念頭,憋屈地點頭:“那就煩請各位殿下盡快到草場安全區域入座。”
趙闌攬過“趙玄”的肩膀,哥倆好地笑了一下:“皇弟,請吧?”
“趙玄”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走吧。”
等人走後,魏延跟著俞書禮走到考官席的地方。
周遭只有二人之後,俞書禮才吐出一直憋著的那口氣。
“氣死我了!”他漲紅了一張小臉,炮語連珠:“但凡他尚有一分一毫的人性,今日也講不出這樣的故事來。顛倒黑白,將自己包裝成無辜行善的好人,他怎麼能這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