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岸明說?明來意,大爺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幾塊兒碎玉,說?:“修,我倒是可以修。”
“只要您能修好,多少錢我都可以出。”季岸明連忙說?。
“錢不重?要。只是,我不能修得和原來一樣。”
季岸明猶豫了一下,帶著僥幸地心理?想著,這說?辭也許是老先生?的自謙,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他二話不說?,趕緊將那幾塊兒殘骸遞給老先生?,對方起身?進到一間屋子裡開始工作。
這是個精細活兒,季岸明不能旁觀,他焦慮地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彷彿一個等待著孩子降世的父親。
下午兩三點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季岸明擦了下額頭的汗,躲在藤蔓等待。
終於,門開啟了。
老先生?手裡拿著一個圓形的東西走了出來,“你看看吧。”說?罷,將東西遞給季岸明。
在接到東西的剎那,季岸明臉上?的也凝固住了。
老先生?修複得十分精美,遠看確實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近看卻仍然能發現玉環上?帶著的一道道裂紋,一些地方還存在著細小的缺口。
盡管沒有達到季岸明想要的效果,但是畢竟老先生?是唯一一個願意幫他的人。而且人家修之前就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能修得和原來一樣,是自己太過吹毛求疵了。
季岸明趕忙詢問價錢,卻被?老先生?回?絕。
老先生?複又坐在了躺椅上?,搖著那把蒲扇,說?道:“年輕人,你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嗎。”
雖然是個問句,但是老先生?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為什麼這麼說??”
老先生?閉著眼睛,道:“我一大把年紀了,見的人多了,像你這樣拿著個東西找我修的人也見多了,無非就是別?人將東西留給了你們,但是人走了,想留個念想,結果東西也壞了。”
季岸明看著手裡修好的平安扣,沒有說?話,原來這世上?有這麼多和自己有相似經歷的人嗎?他們的東西修好了嗎?留下東西的人回?來了嗎?
“聽我一句勸,破鏡難重?圓,碎玉難修全。”
季岸明道謝,轉身?就要離開,卻聽見老先生?繼續說?道:“如果那個人還在,有什麼想說?的就和他說?清楚,不要等到一切都來不及了,那時你就只能追悔莫及。”
.....
季岸明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他浪費了快一天的時間,就為了將這個平安扣修好。
為什麼要修好呢?這塊玉質地成色確實很好,但是絕對到不了可以收藏的地步,壞了也就壞了。
歸根結底,原因還是出在這塊玉原來的主人身?上?吧。
林落承,這個名字一直深深地影響著他。
有人說?,人的一生?只有一個夏天,其餘的都是在跟它比較。但是季岸明的人生?有兩個夏天,一個是八歲那年,一個是十八歲那年。這兩個夏天,都與?林落承有關。
現在又是夏天裡最熱的時候,再?過幾天就是林落承的生?日?。
手裡摩挲著那塊帶著缺陷的平安扣,季岸明質問自己為什麼還沒有忘記林落承。
周圍的人都在勸他忘記林落承,他也在嘗試著去遺忘。可這就像是結了疤的傷口一樣,盡管不會?再?痛了,但是疤痕卻永遠的留了下來。看它一次就想起一次,越是想忘記就越是忘不了。
也許今天的事?情就是個預示,他不應該試著去修好這塊玉,就像他再?怎麼樣也無法和林落承回?到過去。
季岸明抬手舉起玉做拋物狀,無論是這份感情,還是這塊玉,早應該在四、五年前就應該被?自己遺忘才對。
他等過林落承,是林落承來晚了。
手機鈴聲響起,季岸明的動?作僵在半空中。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將抬起的胳膊放下,拿起手機剛按了接聽鍵就聽見李格慕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
“喂,岸明,我今天不是去城西實地考察去了嗎,結果車子在半路拋錨了。周圍都是大荒地,救援隊也要半個小時以後才能過來。今天語兮有事?兒,讓我去接孩子,可是我現在實在是趕不回?去了,你能不能幫我接下思?睿。要是再?沒人去接他,思?睿一定會?哭的。也不知道他餓不餓,如果他哭了的話,你就去給他買個小蛋糕吃。”
季岸明當即應了下來,將平安扣隨手揣在自己的褲子兜裡,“你別?擔心,我去接思?睿。你把你幼兒園的地址發給我,還有你現在的位置也發一下,我這邊找人趕緊去接你。”
兩條訊息很快發到了季岸明的手機上?,他在去停車場的路上?處理?好了一切,旋即開上?車去接李思?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