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終是大亮,雨也稀。
官道兩邊,原本都是小林,現在早已經殘敗。
酒館就紮在林子外,無人擁聚著狂飲的時候,顯得空空寂寂。
現在的館裡,也沒有聲音。
每個人都寂靜得如若冰凍。
都在盯著門口。
淅淅瀝瀝的雨中,他和錦東相隔站落。
錦東稍略沉著頭,雨水就順著斗笠的沿口墜落。雙手交錯在胸前,方才的劍鋒已在鞘中沉默,但下一刻,依舊可取人頭。
他則不偏不頗,直望著眼前人,既沒有冷屑,更沒有憤怒,平靜地摸著身後的匣子,平靜地等待時機拔刺。
這一戰兩人都無錯。
每個人都有一次翻身的機會,暗中抓捕“無命槍”的訊息就連三大幫派的風信子也只是方方截獲,還來不及與總堂彙報,更無法行動。錦東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人捆鎖,才有機會重振自己的雄風。
所以任何知悉風聲且可能有舉動的人,皆是錦東的對頭。
即便面前站的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錦東也要不惜出手。
而他是不能忍受。
既不能忍受錦東向自己的女人下死手,更不能忍受穆羽蓉被打得飛縱。
他可以忍受自己煎熬、慘苦,卻不容牽掛的朋友有危險、委屈正在經受。
所以風雨之中,他已發起了衝鋒。
事實上,很多時候,他都不像高手。
既沒有高手的耐心試探,也沒有高手的謹慎出手。
你或許也看過孟卿衣狂襲而來,將西門驚唐的巨擘鐮打落。可那是因為孟卿衣有十足的把握。當和薛岐相搏的時候,就連腳下的步子,也要算透。
可是他沒有。
無論面前站著誰,無論有無把握,他都衝,也只有衝。
衝起來就是他的節奏。
如果你比他高明,那他周身的破綻輕易就要被你擊破。如果你較他不如,錯身而過之際,你的胸膛上便有一個無以彌補的血洞。
這就是他的戰法,別人只有跟從。
所以錦東也衝,也動。
錦東能在前三十招內將劍神也壓迫,也是因為閉關悟的劍訣,也是因為氣魄。
竟是同樣的人,同樣的對手。
立刻,兩人就照面上。
他的手已將鬼刺握在手中,橫劃豎戳,斗轉之間,就在錦東的胸前三招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