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啟明臉上帶著神秘微笑,雖正面朝向第五銘,餘光不時注意四周動靜。“畢竟,有得有失,我學成了游龍吟刀這天下第一武功,自然,要失去點什麼。”
第五銘笑了一聲,怡然自得,“我看,是你有傷在身吧?嘴唇泛白,冷汗直流,握著刀的手也是微微顫抖。袁兄,你說你既然身有重傷,又何必出來作祟?老老實實躲起來養傷不好嗎?”
擂臺之人有人喝道,“與他廢什麼話,一刀殺了!”
卻也是僅有口舌之勇。
雖然聽說了不少關於袁啟明的傳言,但是戴恩德依舊不願相信,袁啟明會變得這般嗜殺無情。他躍上擂臺,站在第五銘身畔,苦口婆心道,“袁兄,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張義亦是不願相信。曾經的仗義豪俠,怎會變成這般模樣。“袁兄,倘若果真有什麼苦衷,儘管說出來,我們可以幫你啊!”
“苦衷?”袁啟明幽幽一聲冷笑,“有啊。”
戴恩德與張義異口同聲問道,“什麼苦衷?”
袁啟明笑道,“你們還活著,就是我最大的苦衷。”
二人同時目瞪口呆,愣愣地望著笑得有些滲人的袁啟明。
秦易圍了上來,立在袁啟明左畔。袁啟明與他而言,正是人生道路上的標杆。
數年之前,銀龍幫有人被打成重傷,一問之下,知道是千行門的人乾的。秦易怒氣衝衝地去到千行門要人,袁啟明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人我已經替秦幫主教訓了,再給你,那是不可能的,你若是咽不下這口氣,袁某願獻上一隻左手,還望秦幫主消氣。”
秦易當他算準了自己不會如此才出此言,不禁冷笑一聲,“你千行門家大業大,秦某是知道的,但今日,我銀龍幫的人被你千行門的人欺負了,我若空手而歸,銀龍幫的人往後還會聽我的嗎,江湖上的人會怎麼看我?好!袁門主,秦某今日斗膽,就要你這一隻左手!”
袁啟明二話不說,將左手摁在茶几上,抽了身旁門人手裡的佩劍,便要斬下。
那犯錯的門人嚇得臉色煞白,趕忙赤手抓住長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門主,我知道錯了,您懲罰我可以,但求您千萬別這樣!”
袁啟明一腳將他踢開,冷冷地道,“給老子滾一邊去!你雖是我千行門的人,但錯了就是錯了,懲罰避不可免!所以我親手施罰,刑杖二十。今日秦幫主找上門來,是向我討個說法,關你屁事!”
那犯錯的弟子痛哭流涕,重新跪好,連連磕頭,高喊“門主我知錯了。”
袁啟明橫眉冷目,莊嚴肅穆,再次舉起長劍,對著手腕用力劈下。
秦易趕忙出劍,攔下袁啟明,“袁門主,你這是何必...秦某方才說的是氣話,你...你又何必當真?”
袁啟明右手依舊握著劍,望向秦易。他的目光好似一支長箭,精確無誤且斬釘截鐵地射入秦易心中,“千行門的人傷了你的人,是袁某調教無方,受點小小懲罰,也是要的。”
秦易大感慚愧。在問清楚事情真相之後,他便已經知曉此事錯在自己幫眾,但他不願丟了面子,這才火急火燎地趕往千行門,豈料,袁啟明非但不拿千行門的勢力強行壓迫,反而爽快地願意捨棄自己一隻手,來化解這段干戈。
秦易收了劍,站直身子,抱起雙拳,向袁啟明畢恭畢敬地行過禮,“袁門主,此事本就是敝幫幫眾犯錯在先,受點教訓也是理所當然。袁門主不僅不氣惱秦某上門興師問罪,還願意自斷一手化解干戈,此等氣量,秦某自嘆不如!還請受秦某一拜!”說著便要跪下。
袁啟明趕忙歸劍入鞘,扶住秦易,笑道,“秦兄弟這一拜,袁某可要折壽不少啊!不如我們二人,痛飲一宿如何?”
秦易大是感動,高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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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道,“袁兄!曾幾何時,你視千行門門人如親人一般,卻為何,竟將他們砍殺殆盡?”
袁啟明轉身望來,見是秦易,不由得冷笑一聲,“原來是銀龍幫幫主啊。”
秦易拱起手,答了一聲“正是在下”,直直地望著袁啟明,期待得到他的解釋。
他只是努了努嘴,看似滿不在乎,“弱者才需要抱團。你看陸本熾,獨自一人,還不是沒人敢動他?”
秦易道,“陸大俠成名已久,不僅武功超群,品德更是一等一...”
袁啟明不耐煩地將他打斷,“陸大俠陸大俠陸大俠,你們滿口的陸大俠,卻何時叫過我一聲袁大俠?現在我學成了游龍吟刀,武功便不在陸本熾之下。你們若是肯叫我一聲袁大俠,我便即刻離去,如何?”
說著,他昂首挺胸,面帶微笑地掃過眾人面龐。
眾人卻是個個瞋目切齒,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哪裡肯叫他一聲“袁大俠”?
袁啟明便即轉怒,一聲喝叫,揮刀而起,“無妨!我便以游龍吟刀,殺得你們心服口服!”
龍吟之聲頓起。
擂臺之下,隨之一片驚慌。
而欒氏兄弟,只是怔怔地望著袁啟明,失魂落魄。雖然手裡依舊抓著佩劍,五指漸松,佩劍隨時要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