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江南一帶的天總是亮得比別處早。寅時剛過,東方就冒出淡淡的魚肚白。
看著堆積了厚厚一桌子的燭淚,彩霞才注意到自己已經燃完十支蠟燭。
整整一宿沒閤眼,她毫無睡意。頭不昏,腦不沉。反而心頭的思路變得更加清晰,明朗,心頭的想法也更加堅定。
自己必須要這樣做,不單單是因為那句“我救你是因為非兒”,更多的是為以後自己的處境做打算。
她一直都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感情用事有毛用啊?她從來都不屑。
像那個蠢貨彩雲,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小姐擋箭,結果死了,現在誰會記得她?
反觀自己,不但好端端地活著,還代替了秦非兒的位置,成了秦府唯一的小姐。這就叫智慧。
彩霞的嘴角又泛起冷冷的笑意。站起身來對著窗外逐漸明媚的陽光伸伸懶腰,新的一天到來了,感覺精神抖擻。
她找了一身得體的衣服換上,稍做收拾打扮,就出門到上房去,她要去找秦檜。
…………
西湖龍井的香味在空氣中淡淡瀰漫,秦檜端起茶碗湊在鼻邊深深地嗅了幾下,才用茶蓋輕輕撇開茶沫,淺淺喝了一口,含在嘴裡反覆品味,再慢慢嚥下去。臉色陰沉沉的,不時咬著腮幫子,他經常都這樣子。
從來不睡懶覺,也是他的習慣,府裡誰都知道。一年四季,他都是隨日出而起。像他這種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算計和隨時都有可能算計別人的人,哪裡有心思睡懶覺?
門外侍衛進來稟報:“相爺,小姐求見!”
秦檜正不知想著什麼事情出神,見說本能地一驚,問道:“誰求見?”
侍衛答道:“是彩霞小姐!”
秦檜的臉色又恢復陰沉。冷冷說道:“她來幹啥子?”
侍衛回答不上來,只垂手而立,等他做決定,是見還是不見。
“就說我不見!”秦檜不耐煩地說。
“是!”侍衛轉身而去,還沒走到門口,秦檜又說:“讓她進來!”
彩霞娉娉嫋嫋地走了進來,在秦檜面前站定,欠身行禮。
“女兒給爹爹請安!”
然而秦檜的臉色並沒有好看一點,冷冰冰地說道:“大清早的,你不在閨房好好睡覺,跑來找我所為何事?”
秦檜的這個反應是彩霞意料中的事情。
“老東西,你現在拿臉色給我看,等一下你聽了我的話,保管你要感激得叫我姑奶奶。”她心裡暗暗罵道。
但臉上笑盈盈地說道:“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女兒只是要去看望母親,順道來給爹爹請安。”說著連連朝秦檜身旁的侍衛看了幾眼。
秦檜是何等聰明之人?
“你們先出去!”他對身旁的侍衛說。
“是!”“是!“
待侍衛出得門去,秦檜才道:“現在你可以說了,有什麼事?長話短說,你要時常記得你的身份,好好哄夫人開心。”秦檜冷冷地說。
“是!相爺!我知道!”彩霞馬上改口。她知道表面上他是秦檜的乾女兒,實際在秦檜的心裡還是個丫頭。她更加堅定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不在老東西的面前做出點貢獻,地位不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