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是聞聽李平不行了,慌忙的趕到李平房間,只見三四個郎中守在門外,低著頭,不說話,溫如是問其中一個,“我李叔叔情況怎樣了。”無人回話,她又喊道:“你們說呀?”
那城北的郎中,是個五十多歲的杏林妙手,當地名氣最大,醫術最高,他說:“大小姐,請你節哀,我等真是盡力而為了,那李平平素來與我們關係不錯,為人有好,但凡有任何一點希望,我們都會全力以赴,只可惜,他失血過多,傷得太重,意志又受到了打擊,我等學藝不精,實在是回身乏術了,您進去看看吧,說說最後的話兒,道個別,別讓他走的太過淒涼。”
邊城之內,誰人不知,溫如是是汪家的大小姐,寶貝,掌上明珠,與府上李平關係最好,那李平無不伴隨在汪家小姐的左右,走在街上,不是牽著她,就是讓她騎著,宛如一位慈祥的父親那樣,對汪小姐呵護備至,而汪小姐也很依賴這個沒有成家的男人。
李平在邊城之中,本地戶,家喻戶曉,他是汪家的馬伕,管家,任勞任怨,人品端正,仗義豪邁,時而拿銀子救濟窮人,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在空閒的時候,邀約朋友四五人,在鴿子樓上對飲,只要是有人求助於他,辦得到的他辦,辦不到的,他也盡力去辦,從來不說一個不字,以至於,人送外號,李大閒人,早些年,他是幹什麼的,沒有人知道,只說他來到邊城,就跟著汪老爺,後來跟著汪少爺,最後跟著汪小姐,照顧了汪家祖孫三代,而溫如是是黃珊收養來的孩子,這件事情,滿城皆知,可無人嚼舌根,一來是因為汪家名氣好,二來是因為汪家名氣大,邊城之中,要說沒有一個人不受到汪家眷顧的,那是胡說八道,但要說每一戶都受過汪家的恩惠,那是真的,就連那不知好歹的癩皮狗,早些年的時候在泥土裡打滾,死了爹,家裡窮的揭開鍋,又去哪裡買棺材去,還是汪老爺遣人送來了銀子,把他的爹給葬了,後來癩皮狗不學無術,糾集了當地一些小混混,硬生生的把他娘給氣死了,屍體躺在床上,三天沒有人問津,發腐了,臭味熏天,癩皮狗不管不顧,簡直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到底還是汪峰帶著人上門收斂了屍體,拉到郊外燒了埋了,錢自然也是汪家出的,類似,汪家做了不少的好事。
李平為什麼受傷這個無暇多想,居民們都飽受癩皮狗的糾纏,對於他的手下,那是
恨之入骨,化成了灰都認識,癩皮狗的人把李平抬進去,不是他乾的,還是誰,但誰也不敢吭聲,汪老爺在的時候,癩皮狗連這條街也不敢來,如今汪老爺死了,癩皮狗循著味就來了,肆無忌憚,那是因為他知道沒有人能夠在邊城阻止他,而官府中人,早已暗中給他大點的明明白白,只要不死人,他們連問都不問,死了人,癩皮狗手下的兄弟多,推出去一個頂嘴就是,不消幾日,就會給莫名其妙的放出來,別人犯了法,坐監牢,出來之後,那都是面黃肌瘦,輪到了癩皮狗的人那可就變了,無不是臉上帶著有水,眼睛裡閃光,那像是個坐監牢的,邊城的百姓對癩皮狗那都是後知後怕,只要在南部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那就燒高香了。
溫如是深明大義,不管郎中,給了錢,說道:“郎中們,再想想辦法,有什麼好藥,只管拿來,只要可以救李叔叔一命,汪家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三個郎中無不搖頭,說道:“汪小姐,我等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真是有力無處使了,即便你搬來一做金山給我們,說只要我們就好了李爺,這山就給我們,我們也沒有本事拿啊!”
“汪小姐,你料理後事吧,我一定到。”
“除非發生奇蹟,哎。”
三個郎中各自搖著頭走了,溫如是攔他們不住,讓人送出去了,自個來到李平的房間,李平躺在床上,周圍兩個下人服侍著,不敢妄動,看著李平一口口的吐血,他們很是慌忙,一見小姐來了,奴婢放聲大哭,說道:“小姐,你來得正好,你看這可怎麼好,郎中都不給咱們治了,李爺吐血不斷,這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吐啊。”
溫如是望著李平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說道:“你們去打水來,把李叔叔擦擦血跡。”
僕人聽了,下去。
溫如是抓住李平的手坐下,問道:“李叔叔,你感覺如何?”
李平在彌留之際,感到溫如是來了,睜開了眼睛,說道:“是小姐,你來了,你千萬可···可不能···嫁···嫁給···癩皮狗啊。”
溫如是道:“李叔叔啊,我那是騙他的啊,我怎麼會嫁給他那種人呢,他算是個什麼東西,我是想,先回來,我們在想辦法,到了汪家,我看他還能把我們怎樣。”
李平聽到這話,立即笑了,隨即精神大漲,說道:“原來如此,
我可放心了,小姐,雖說你的是收養來的,可黃夫人,當你就是親生的女兒,甚至比親生的還要親啊,你自小就聰明懂事,學什麼都快,逐漸長大了,李叔叔真是高興,有些時候,我很喜歡你,想把你當成我的女兒,想要不顧一切的保護你,可是,現在我這個模樣,怕是保護不了你了,叔叔要走了。”
溫如是掉下來眼淚,說道:“李叔叔和娘對我那麼好,若是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次為了保護我,李叔叔,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勢,要我如何是好,我可真希望,躺在這裡的是我,流血的是我,李叔叔,你堅持住,咱們吃藥,吃了藥,就好了,婉兒不能沒有你。”
李平道:“婉兒,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照顧你,最大的不幸,是沒有幫你找到你的哥哥,若是能找到你的哥哥,我想他定然是個厲害的人物,這樣別人就不能欺負你了,那個欺負你,你哥哥一定會去揍他,是不是,只怪李叔叔沒有本事,不會武功,但凡李叔叔不這麼窩囊,區區一個癩皮狗,還能上了天,我怎能讓他如此欺負你啊,我死後,你們要怎麼辦呢,婉兒,你夠聰明,比你娘還要聰明,你想想看。”
婉兒道:“我還沒有想好,李叔叔,你別說話了,我還等著你拿個主意呢,這次,我聽你的,若是沒有了你,誰來保護我們啊。”
李平道:“我也很想陪伴你永遠永遠,直至最後一天,可老天爺就是這麼無情,李叔叔怕是不能保護你周全了,我死後,汪家上下,沒有人敢和癩皮狗對抗,你要是聽我的,就跟你的母親,帶上一些首飾和錢財,把其他東西都悄悄的變賣了,只留下一棟空房子給那癩皮狗,你們兩個帶上得力的人,還是遠走他鄉吧,據我所知,汪家的家底還算是豐厚,定然可以保障你們娘倆的生活。”
溫如是正想如此,不了李平已經先一步想到了,溫如是道:“李叔叔,你站起來,幫我豈不是更好,那癩皮狗絕對不是個一個蠢蛋,府外有他們的人在看著這裡,談何容易啊。”
李平道:“小姐聰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先拖時間,那癩皮狗,不好對付。”
溫如是點點頭,淚灑李平的手上,說道:“李叔叔,婉兒,不想你有事。”
無人應答,李平已緩緩閉上了雙眼,手臂上那一滴眼淚,顯得晶瑩,溫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