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恆:“山鬼有很強的自愈能力,普通的傷奈何不了他,但兇祟重煞,能噬他本元。這是我的龍膽,可以幫他去除體內的煞氣。”
“我二叔是龍族的族長,我們沒有傷害山鬼的理由,你相信他。”郭青璇又給周啟尊餵了一顆定心丸。
周啟尊這才捏起張決明的下巴,將龍膽塞進他嘴裡,他沒心思管有誰在跟前瞅著,只輕柔地在張決明耳邊哄人:“決明,聽話,吃下去。”
可張決明的喉結一動不動,他咽不下去。
單從面兒上看,張決明沒有體溫,臉色死白,除了身子還沒硬掉以外,根本和個死人沒有兩樣。
周啟尊渾身冰涼,恐懼令他慌張無措:“他咽不下去。怎麼辦?”
“含著也行,沒關系。”郭恆咬破指尖,在張決明眉中點下一點紅心,他雙手結出一朵花印,封於張決明胸前,“羅剎起,破——”
張決明突然有了反應,他身子不斷發抖,胸前的五個窟窿同時往外迸出黑煞。郭青璇站在郭恆身後,立馬亮出龍爪,將黑煞全部抓碎。
周啟尊緊緊盯著張決明的臉,見張決明表情有了變化,他痛苦地喘進一口氣,突然一口血噴出來。
周啟尊沒躲,被鮮血濺了半張臉,他摸摸張決明的臉,又摸摸張決明染血的唇,湊近顫聲問:“決明,醒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決明?”
張決明緩了好半晌才微微睜開眼睛,他看不清周啟尊的臉,但聽出了周啟尊聲音裡重重的鼻音。
這時候該說“沒事”“別擔心”的。但周啟尊這麼紅著眼眶看他,這麼小心翼翼哄他,張決明突然就想老老實實“使個壞”。
他伸出胳膊,軟綿綿地摟住周啟尊的脖子,靠在這夢寐以求的肩膀上,誠實且微弱地喃喃道:“疼......”
周啟尊閉了閉眼,一隻大手一下一下摩挲張決明的頭發,眼角濕了。
見張決明醒來,郭恆也鬆了口氣:“先離開這裡,有能落腳休息的地方吧?山鬼還要好好修養。”
他將三個遍體鱗傷的禍害看了一圈:“你們都有傷,上我的龍脊吧。”
郭恆又看向另一邊的馬博遠:“那凡人還有一口氣,是怎麼回事?”
郭青璇瘋撒完了,這才念起還有馬博遠這麼個寸玩意在,一時間格外愧疚,她低頭皺眉,手指捏著脖頸上掛的逆鱗,聲音不大地說:“帶他一起走吧,二叔你救救他。”
郭恆望了眼郭青璇那青綠色的逆鱗,想說什麼但沒開口,只轉身往馬博遠的方向走,將馬博遠從地上扛了起來。
隨後,一道赤光大閃,貫徹黑夜。
赤龍在半空中繞過一圈,擺過龍頭,將龍尾垂下。
“天快亮了,林眷和小彤還在東陽家,現在找不到更合適的去處,還是先回去安頓好張決明。他必須好好休息,經不起折騰了。趙阿姨那邊我再想別的理由交代。”郭青璇對周啟尊說。
周啟尊點了下頭,抄過張決明的腿窩將人抱起來:“決明,我們先回去。”
張決明皺起眉頭,該是傷口疼得太厲害,手指緩緩抓住周啟尊的衣領——蒼白的手指,涼涼又使不上力氣,他腦袋在周啟尊肩頭難受地蹭了蹭,像極了撒嬌。
被這兩下蹭得,周啟尊都要化了。他用最溫柔的口吻低語:“乖,再堅持一會兒,我一直在這,別怕。”
。
赤光如一道燃燒的流星降落,幾人回到趙婷家的院子。
林眷這只倒黴催可憐蟲,還杵在院裡摳後腦勺,急得像熱鍋上最蠢的螞蟻,一見他們回來,趕忙連跑帶顛地奔過去堵人。
林眷左右手還各自握著一沓符,高喊道:“你們可回來了!剛才那麼大的雨怎麼回事?還有血界,血界突然消失了,大人......大人!”
瞅到周啟尊懷裡鮮血淋淋的張決明,林眷嘚啵忘了詞兒。
又被周啟尊那半張血臉給嚇了一突,林眷嗚嚕嘴兒吭哧:“大、大怎麼傷得這麼嚴重?周大哥你......”
“我們都沒事。先別廢話了,讓他們先進去。”郭青璇推了林眷一把,省得擋路,讓周啟尊抱著張決明先進屋。
乘郭恆的龍脊,深夜無人,赤龍遊走很快,不過才一小陣功夫,張決明竟又暈了過去。
張決明這會兒窩在周啟尊懷裡,額前的碎發遮下來,在他緊閉的眼皮上丟下一層陰霾。他輕飄飄的,卻很乖巧。周啟尊彷彿抱著一件無價之寶,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多了半點顛簸。
“趙阿姨和小彤呢?”郭青璇在後面問林眷。
“還沒醒。小彤在趙阿姨那屋窗臺上趴著。”林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