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長密的黑睫遮蓋眼神。
“水影又出現了!”郭青璇發現水面變化,急忙說。
四人又將視線重新聚焦於往生潭。
這回水影中,周啟尊的太爺爺已經長大,成了個青年形象。
他再次來到找到燭九陰的山洞前,他在洞前站了許久,一直出神。
“你太爺爺應該是心裡放不下,他一直覺得愧對燭九陰。”郭恆嘆聲道,“可他當年只是個孩子,他又能做什麼呢?”
周啟尊默了默:“有的事,就算沒有能力去做,也不代表可以放下。正因為這樣,人才必須不斷變強,追逐力量與強大。”
周啟尊:“弱小和不夠努力是兩碼事,弱小和無辜也是兩碼事。”
郭恆很意外,沒想過他會這麼說。
郭青璇卻是聽得動容。雷東陽和周啟尊有些性子上相似的地方,比如勇敢,比如擔當,比如......他們都像這樣,從不會找藉口去逃避什麼,從不會因為凡人的弱小而選擇軟弱。
這一刻,郭青璇又想起了雷東陽。
郭青璇不知不覺地輕輕問道:“那如果換成你,你會怎麼做?”
周啟尊聳了下肩:“我不能恩將仇報。如果是我,燭九陰救了我媽的命,我就算擋在它前面,也不願意躲在大人身後。”
“哪怕一個小男孩的力量微不足道?”
“那又如何?”周啟尊笑了下,“和這個廣闊奧妙的世界相比,多大的人都一樣微不足道,活著,首先要求個問心無愧。”
“不過人和人不一樣,誰也沒資格對一個孩子那麼苛刻。”周啟尊嘆氣,“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看風涼而已。”
周啟尊說到這停下。他嘴角微微垂下來,用很小的聲音,又嘆一口氣:“我到底也是問心有愧的。”
“什麼?”張決明問。
周啟尊語氣淡淡的:“我後悔,當年沒把你直接從雲南帶回家,就算瞎著,也不該給你逃跑的機會。”
張決明眼神晃了晃。他剛從燭九陰的遭際中感到的那份陰霾,就這樣被周啟尊輕悄掃走了。
水影中,周啟尊的太爺爺走下了山。
他在山底碰上一位光頭和尚。
“這和尚......”周啟尊皺眉,“可能是我夢裡見過的那個。但我只見過一次,不敢保證就是他。”
水影繼續變化,那和尚將太爺爺領進了天竺寺。
“是天竺寺。”郭恆重聲說。
和尚和太爺爺說了些話,說著說著,太爺爺突然捂住臉,低下頭哭了。
隨後,太爺爺用顫抖的手抓住和尚衣袖,鼻涕眼淚一把抹,朝那和尚求著什麼。
和尚拍拍他的手作安慰,指尖在太爺爺右手姆指的紅玉扳指上點過,那扳指旋即發出一陣血紅色的光來!
“這就是血玉扳指了。”郭青璇急忙拽著郭恆追問,“二叔,你可知道這和尚是誰?”
郭恆肅著臉,做出計量:“扳指的上古咒術是和尚做的,而扳指是為往生潭水作信物,往生潭這秘境又是大荒山聖設下的。”
“這一環套一環......”
“這麼說來,只有一個解釋。這和尚要麼就是大荒山聖本人,要麼就和山聖有什麼關系,是替山聖辦事的。”周啟尊說。
“不錯。”郭恆點頭,“這時候九幽門已立,山聖的兩顆魂火,一顆做了九幽封印的聖火,另一顆淬煉撻罰,送給守門的山鬼。”
郭恆:“山聖此時已經歸祭,所以這和尚絕對不是山聖本人所化。”
“難道是第三顆魂火的紅氣所化?”驚奇的同時,郭恆似恍然大悟,“我和閻羅王本來以為,山聖將最後一顆魂火留在了大荒,難道我們想錯了,魂火不在大荒,而在人間?”
“在人間?......”周啟尊按了按眼睛。
“你眼睛不舒服?”郭青璇見狀問。
“沒有。”周啟尊應。
聽到周啟尊的眼睛,張決明有了反應。他先前一直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也難看,定是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