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給他一巴掌。
“不得無禮。”呂布瞪了典韋一眼。
“喏!”典韋端著茶壺給呂布和賈詡倒了一杯。
“能得這等勇士護衛,先生身份當不一般。”郭嘉看向呂布笑道。
“尚可。”呂布點點頭,也沒否認:“若不介意,說說如何看法吧。”
“長安乃至關中蒸蒸日上,此前遭逢戰亂,但嘉一路走來,雖有沿街乞討者,但卻少有因戰亂而流離失所,與中原相比,關中百姓未必富足,但人心卻已安定,有種關東百姓所沒有的東西。”郭嘉看著熱鬧的街頭,舉起茶杯對著典韋微笑著點點頭。
典韋悶哼一聲,熟練地幫他添了一杯。
“何物?”呂布問道。
“對日後的期許,大概便是如此吧。”郭嘉思索道:“無論軍民,都相信他日會更好,正是這份心態,讓他們看起來更具生氣,當百姓身上出現這種生氣時,至少說明這關中之主不差。”
“只是不差?”典韋皺眉道。
呂布看了他一眼。
“自然不止,溫侯治理關中不過年餘,便能有這般成就,堪稱明君,然而更難能可貴的,是其心中所願,敢為前人之不敢為,此等氣魄比之古今帝王明君有過之而無不及。”郭嘉笑道。
雖然這是好話,應該是,但……典韋摸索著下巴上鋼針一般的虎鬚,自己為何體會不到?有何區別麼?
“你是說殺士?”呂布笑問道。
“殺士只是表象。”郭嘉搖了搖頭道:“這位關中之主不但要治標,更要治本,不過如此一來,便是與天下為敵。”
“你非士?”呂布疑惑的看著郭嘉。
“若論出身,我是士。”郭嘉搖了搖頭,嚴格論起來,他出身不錯,介於寒門和世家之間,再往後兩代若是沒有起色,那就是真正的寒門了,現在還能掙扎一下。
“那你還說士該殺?”典韋不屑道,口是心非。
“我並未這般說。”郭嘉搖了搖頭:“士自是該存在的,但萬物有陽必有陰,這士強盛到一定地步,必然會出事,若不能制約,只會毀了天下!”
“其實如今尚不算極限,所以從這方面來說,溫侯在逆勢而為。”郭嘉笑道。
“難得看的如此通透,所以你是準備看看便走?”呂布好奇道。
“我想助他。”郭嘉仰頭,將杯中茶水飲盡。
“逆勢而為者,多不得善終。”呂布看向郭嘉笑道。
“那又如何?”郭嘉身子往後靠了靠,端著茶杯悠悠道:“若只是順勢而為,這天下取之何難?又如何顯我本事?放眼天下諸侯,也只有他一人有這氣魄,若不能親眼見之,此生便是輔佐明主匡扶天下又如何?也不過空活一生爾!”
好傢伙!
賈詡瞪眼看了看郭嘉,這口氣就有些大了,順應天命已經滿足不了這位了,明明知道天命,卻還要逆天而行,有氣魄,以後自己應該可以安心喝茶了。
“雖然不知你所說何意。”典韋看著郭嘉,咧嘴笑道:“不過你方才說話的樣子,挺像個漢子。”
郭嘉:“……”
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逆勢而行……”呂布端著茶杯,看著天邊夕陽,自己確實是在逆勢,他動的是整個天下世家大族的肉,而在這個時代,動了這些人,自然就是與世皆敵,不過就如郭嘉所言,這樣才有意思,否則只是統一天下而已,算何本事?
“未必就會輸啊。”呂布哈哈笑道。
“若是天下百姓能看透這一點,自然會擁護於他,可惜……”郭嘉搖了搖頭,百姓的目光註定只有眼前些許利益,不可能看得太長遠,就算能看長遠,生活也不可能讓他們走長遠的路,所以這條路才坎坷難走啊。
“尚未請教先生名諱?”郭嘉讓典韋再給自己添茶,隨即詢問道。
“呂布。”
“幸會……”郭嘉說到最後,突然沒了聲音,默默地喝著杯中的茶水,夕陽下,繁華的街角處,四道身影好似在這一刻定格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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