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穩妥的辦法是堅壁清野,將糧食收入城堡,儘可能武裝更多的農奴、市民以及宗教吉哈德分子,利用城堡固守,以拖待變。
撐死了派出勇敢的信使,趁夜出城,前往各處打探訊息。
至於廣闊的鄉村,你只能放棄了,不然還能咋地?與人野戰嗎?
你連他們來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只看到鋪天蓋地的騎兵,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撥人在你面前晃悠,你不敢賭,只能眼睜睜看著賊人擄掠,將你的領地攪得一團糟。
生氣當然是生氣的。
但你只會惱怒那個愚蠢的總督依思麥爾。他沒有絲毫的敏感性,沒有在險要地帶修築要塞,招募僱傭兵戍守。將來追究起責任,你絕對會與眾位受到損失的同僚一起,向布哈拉狀告他的瀆職。
你打定了主意,如果總督的古拉姆軍團沒有出現,你就一直守在城內,絕不外出。
戰場的主動權已經完全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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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樹德來到了窩什城外,看著處於團團包圍之中的城鎮。
大群百姓在一箭之地外整隊。
隨著戰鼓擂響,他們拿著簡陋的武器,沉默著衝向城牆。
箭雨如注,一刻不停。
慘叫聲從一開始就不絕於耳,整整一千人,衝到城牆下面時已經少掉了四分之一——有人被射死,有人在恐慌之下轉身欲逃,結果被後面人踩倒在地,還有人向兩側逃去,很快被騎兵追上,一一斬殺。
低矮單薄的土牆上下,同為拔汗那人的雙方咬牙切齒,捨命拼殺著。
戰鬥十分激烈,屍體不斷跌落城下,密密麻麻,摞成了一個個奇奇怪怪的形狀。
守軍到底富有戰鬥經驗,又有地利,裝備還不錯。衝上去的百姓在久攻不克,死傷慘重之下,終於潰散而回。
“射!”密集的箭失拋向前方。
沒有任何甲胃的潰退百姓如同狂風中的衰草一般,大面積撲倒在地。
“得得!”一隊騎兵衝上前去,雪亮的馬刀齊齊揮舞,將最後一批尚未倒地的潰兵殺死,然後撤回陣中。
攻守雙方都被這酷烈的一幕震驚了。
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批一千百姓已經整裝待發。
“鼕鼕冬……”戰鼓擂響,他們一開始有些遲疑,但在夏兵虎視眈眈的威壓下,最終邁開腳步,咬著牙往前衝。
邵樹德默默看著這些決死衝鋒的拔汗那百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流露。
他現在深刻理解了,為何蒙古人每到一地,當地的社會秩序都會徹底崩潰了。
驅民攻城,這是黃巢、秦宗權的招數。但就連這兩個沒有人性的人,也不是每次都用這招,可蒙古人就次次都用,一點下限都沒有。
拔汗那百姓是典型的歐羅巴人種。
後世考古發掘,在中國新疆的喀什、阿克蘇、吐魯番等地,出土了很多墓葬。
從顱骨樣本來看,基本都是歐羅巴人種地中海東支型別,於公元前生活在新疆大部分地區。
而中亞及新疆部分地區出土的墓葬,則是歐羅巴人種的中亞—兩河型別,混有少量蒙古人種血統。
這些人在邵樹德看來,既不高大,也不強壯,性格中有強烈的自毀傾向,此時衝起來,已經不分敵我了,悶著頭,順著梯子就往上爬,與守兵以傷換傷,以命換命,讓人目瞪口呆。
“傳令,破城之後,守兵、官員家卷盡皆賞賜給他們。”邵樹德吩咐道:“殘存之兵,單獨編為一隊,就叫‘新附軍’。”
“遵命。”自有人第一時間去傳令。
邵樹德繼續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