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再北上打擊一下阿保機,讓他那個小集團徹底散架。”邵樹德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北衙樞密使楊爚,道:“霫、烏古、韃靼諸部南下降順者,盡皆收編起來,由北衙管束,令其配合大軍,反攻阿保機。對契丹殘餘分子的招降也不要停止,讓他們互相猜疑,互相出賣。”
“臣遵旨。”楊爚應道。
西征之前,肯定要徹底解決後顧之憂。
淮南是一憂,契丹是另一憂。如今這兩個方向的局勢都非常不錯,以一隅抗天下,就要做好敗亡的準備。
阿保機唯一的選擇,就是跑得遠一點,再遠一點……
“對岸是安邑縣麼?”邵樹德伸手指著黃河北岸,問道。
“陛下,有中條山擋著,看不到安邑縣的。”楊爚提醒道。
邵樹德失笑。
對他的很多孩子而言,安邑龍池宮是他們出生或成長的地方。
想當年,龍池宮聘請了狀元趙觀文、宰相杜讓能的兩位兄弟杜弘徽、杜彥林來教導邵氏子女學文,又有頂級武師傳授武藝,還可以學習兵書韜略,學堂的教育質量極高。
邵樹德給親近元從或有功之士的一大賞賜,便其錄其子入龍池宮學習。
跟邵氏子女一起學習是有好處的。
有人就此傍上了公主,可以盡情吃軟飯。
有人得到了出仕的機會,還很受天子信重。
有人與秦王關係密切,這是為將來打下了基礎。
總之好處多多,很多人削尖了腦袋還沒機會進去呢。
對邵樹德而言,將老巢從靈州搬到安邑,向周圍人傳遞了進軍中原的決心。要知道,當時安邑離前線可是很近的,向東過王屋山,便可進入河陽地界。
如此激進的舉措,或許對戰局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最後攻佔河陽,收穫極大——邵家人丁單薄,儲氏為壯大邵氏宗族,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這個過程中,唯一虧欠的可能就是王家了。
“朕這輩子做了兩件虧心事,其一是騙了義兄,其二是騙了王共、王珂。”邵樹德收回目光,用意味難明的語氣說道:“陝州兵亂,雖被栽在朱全忠頭上,但實乃朕之所為。”
楊爚沉默不語。這話讓他咋接?雖然大家都知道,但別說出來啊。
邵樹德哈哈一笑。
他不怕。史書上只會記載朱全忠收義子友謙,一手策劃兵亂,最後被邵樹德摘了桃子。
他的形象還是光輝的,正義的。
濤濤歷史長河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此類事情,平平澹澹的記錄之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為尊者諱,並不鮮見。
“一等國道通到哪裡了?”邵樹德問道。
“已至潼關。”楊爚回道。
“還算可以,動作不慢。”邵樹德說道:“在繡嶺宮駐蹕三日,朕接見一下陝州耆老,然後再西行。希望待朕抵達潼關之時,能收到淮南的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