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實不止這麼多部隊!事實上還有五萬正在訓練的續備軍。
本來已經不足五萬人的,因為輸送了不少新兵到前線補充戰損,不過最近不是俘虜了一萬五千多梁兵麼,連帶著去年俘虜的萬餘梁人、淮人,邵樹德下令從中揀選精壯,發往靈州,交由朱叔宗的都教練使衙門改造整訓。改造完畢後再作為新兵輸送回前線,補充戰損。
這些人都是富有戰鬥經驗的,再補充一些訓練成績出色的新兵,差不多也能編成一支炮灰部隊了,花幾個月時間,讓他們學會騎馬後,去打韃靼人還是能發揮很大作用的。
想到這裡,當下便寫好了意見,發給陳誠、趙光逢二人處理。
忙完這些後,邵樹德輕舒了口氣。
作為一個“準君主”,他可比明清時那些通宵達旦批奏摺的君主輕鬆多了。畢竟相權很大,各部門自己運轉,很多不大的事情根本不會送到他的面前,直接由陳誠、趙光逢二人處理了,事後給你個簡報就不錯了。
其實不光他輕鬆,大唐的宰相比起明清的閣老,也要更輕鬆。因為地方上的權力同樣很大,很多事情自己處理了,不會上報。
集權程度還很低,北朝老傳統了。
……
魏州城內,羅弘信父子剛剛送走了汴州來客。
楊利從河陽帶回來的訊息,父子二人已經知悉。
太明顯了!邵賊的手段太低階了!這計謀太膚淺了!直白得讓人笑掉大牙!
但父子二人嘲笑歸嘲笑,身體非常誠實,不動神色地又派了兩位衙將到前線,分了史仁遇的兵權。
“吾兒,如今這個情形,以你來看,該怎麼做?”滿頭華髮的羅弘信坐在院子裡,享受著春日溫暖的陽光,問道。
“阿爺,軍士們短視,看不到邵樹德吞食諸鎮的野心,咱們不能這麼做。”羅紹威一臉嚴肅地說道:“對宣武軍,咱們還是要大力支援。”
羅弘信不置可否。事實上什麼樣的選擇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了一方之後,你該怎麼做?魏博軍人集團生存至今地訣竅,就是從來不徹底倒向任何一方,左右逢源,反覆騎牆。
但騎牆也是一種手藝活,同時也要有自己的態度。
魏博軍人的訴求很簡單,根據楊利的回報,邵樹德也答應了這點,許諾讓羅家世鎮魏州,不動魏博軍人的利益。
可以說,就當前的局勢而言,魏博與朔方之間,並沒有根本性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這是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們的看法,羅弘信父子看得比較遠,他們下意識覺得不能讓宣武鎮被滅了,這對他們沒有好處。
“昔年昭義劉稹叛,朝廷令我鎮出兵,節帥何弘敬倚劉稹相唇齒,無深入意。”羅弘信說道。
“理該如此。”羅紹威點頭道。
“然朝廷重兵雲集,忠武軍節度使王宰領兵借道魏博,攻磁州。何弘敬立刻出兵,攻潞人。”羅弘信又道。
羅紹威張口結舌。
羅弘信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嘆道:“為父想告訴你的是,做事不能一根筋。一定要審時度勢,一有不對,立刻改換門庭。形勢好轉後,再換回去,沒有任何問題。”
羅紹威沒有像他父親那樣掌握魏博軍人安身立命的絕技,騎牆技術還不夠高明,因此聽得一愣一愣的。
“今全忠勢弱,為父還在給汴州上供,何也?”羅弘信問道。
“襄助全忠,不令其敗亡。”羅紹威答道。
“不錯。”羅弘信說道:“樹德勢大,全忠勢弱,若全忠敗亡,魏博便將迎來滅頂之災,故助之。今樹德示好拉攏,許我王爵,羅氏永鎮魏州,固然不錯,但也絕不能為此就一根筋地投過去。沒必要,也很危險。史仁遇之輩,也不傻,在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不至於犯錯,但也需防上一手。”
羅紹威聽得連連點頭。不過,心中也有些嘀咕,父親真的沒在擔心史仁遇嗎?未必。
“全忠邀我出兵之事,不允,但需要好言撫慰。樹德借道黎陽之事,不允,若夏人硬來,便與他們戰。夏收後,多給汴州送糧五十萬斛”羅弘信說道:“夏、梁雙方十餘萬大軍眼看著要在邙山一帶爆發大戰,咱們先看看這仗到底打得如何,再做計較。”
“還是父親考慮周全。”羅紹威歎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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