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芳靄一笑,道:“陳夫人是襄陽人呢。”
“是。”陳氏應了一聲,仍然文靜地坐在那裡,表情無甚大的變化。
“妾來長春宮,將夫君隨行所需的儀仗、庖廚、郎中、侍女都帶來了。陳夫人既為襄陽人,夫君不妨帶上吧,便當歸寧了。”折芳靄又道。
陳氏才入手月餘,邵樹德本來也沒打算現在就召她服侍,不過夫人說了,便點頭道:“也好。”
襄陽陳氏,在當地還是有些影響力的,但也僅止於襄州。
這背後其實反映了一個特殊的現象,即皇權的衰落。
巢入關中,僖宗幸蜀,諸王也跟著去了。
今上的何淑妃,就是東川梓州人,應是入蜀時納的。
昭儀李氏、陳氏,她們的家族在地方上可能影響力不小,但放眼整個天下,卻又有些不夠看了。
宮官裴貞一,也只是遷到長安的裴氏的分支的分支,若不是跟了邵樹德,聞喜裴氏會重視她嗎,也未必。
裴氏、韋氏、杜氏家裡都有“好貨”,但都拿來聯姻世家大族了。聖人詔選美人,公卿將帥家族固然要送女入宮,但卻未必送嫡女了,有的乾脆不送,你能奈我何?
說起來,還沒武夫的刀把子管用呢,王珂能娶得裴氏嫡脈女,聖人就不行。
當天晚上,邵樹德宿於長春宮,與折氏說了半晚上的話。
第二日,在親兵的護衛下,帶著大隊車馬,又返回了藍田縣。
順義軍七千步騎繼續東行,往虢州方向走。
銀槍都返回朔州之地。
天雄軍已經南下,義從軍則在藍田整軍等待。
此時西邊傳來訊息,抓獲李匡威幕僚、判官李抱真,已檻送京師。前後俘獲神策軍潰兵近萬,請示如何處置。
邵樹德下令,此萬人全部發往豐州,興修水利,開挖溝渠。在京中有家人的,一併發配,充實豐州戶口。
後套平原,後世一直到清末才大舉開發,主要原因在於黃河還未改道,取水灌溉沒那麼方便,故需花很大力氣開發。
多年來一直在做此項工作,如今得了這些神策軍爛人,正好再加一把力。
而徵蜀之事,聖人正在召開延英問對討論。
據報,聖人很不情願,害怕遭到羞辱。但事情已經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了,劉崇望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無法更改。
十一月十一,邵樹德與嫡長子分乘兩輛馬車,在義從軍的護衛下,前往鄧州。
他挑在夜間出行。雖說這麼大的動靜很難掩人耳目,但能瞞一天是一天,儘量晚讓朱全忠知曉。
別了,長安!
邵樹德有些遺憾,他還沒來得及問陪侍他近月的幾個至德女冠的身份。
不過還是別問了,說出來大家都尷尬。
看得出來,她們前來服侍都是被迫的,應是十六王宅使王彥範使了什麼手段。尤其有個二十七八的婦人,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邵樹德更不好意思問了。
相忘於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