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張朗一聲斷喝,數十甲士團團圍攏過來,刀鋒槍刃抵著謝彥章胸腹。
“張將軍,此為何意?”謝彥章臉色一變,問道。
“待大王回府之後,自會向君請罪。這會還請謝將軍到廂房暫歇。”張朗冷著臉說道。
謝彥章定定地看了他好久,突然問道:“可是我父於孟州大敗?降敵了?”
“還不動手?”張朗提高了聲音。
謝彥章嘆了口氣,沒有反抗,被帶到了偏廂房,軟禁起來。
天武八軍都指揮使被關了起來,剩下四軍都掌握在可靠之人手裡,張朗鬆了口氣,暫時解決了一個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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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城外,偵騎四出,信使往來奔走,忙碌異常。
韋震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包括遷附郭百姓入城,收集近郊糧草馬騾,徵集城內外將校子弟編組成軍等等。
訊息已經走漏,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洩露出去的,多半是跟隨賀德倫回來的那兩百多騎的一員,反正葛從周大敗的訊息在坊間飛快流傳,漸漸擴散到了城外,並向更遠的陳留、尉氏等縣飛去。
百姓們驚慌失措,紛紛拖家帶口,試圖往城內湧去。但城門守卒早就接到了軍府的命令,只放軍士家人入城,其餘一概不得入內——當然,也只是家在汴州的軍士家人,散居在其他州縣的就管不著了。
戰爭的殘酷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有人得活,有人要碰運氣,差距何其大也。
被擋在門外的人只能想辦法自避。同行之人互相安慰,夏兵並不胡亂殺人,之前兩次進薄汴州都平安度過了,基本沒啥事。
也有軍士家屬不願進城躲避,怕去了沒吃的。雖說都傳聞魏博送來的百萬斛糧並未全部用掉,城內糧儲豐沛,半年內可保無虞,但他們還是不願去。反正夏兵又不殺人,怕甚?至於特意抓捕、搜殺軍士家人,更是聞所未聞。艱難以來百餘年了,還沒聽聞過。便是梁王攻鄆州,也沒執守軍家人勸降,更何況也不一定有用,否則鄆州早就城破了。
韋震親自走上了城頭,看著漸漸落下的夕陽,久久不語。
城外的景色一覽無餘。
屋舍儼然,雞犬相聞。
農田齊齊整整,粟麥長得老高,非常喜人。
溝渠流水潺潺,靜靜滋潤著農田。
汴水默默流淌著,船隻停靠在碼頭上、水門邊,檣櫓如林。
樹木鬱鬱蔥蔥,春天來到之後就可勁生長著。
官道經過整修,平坦筆直,延伸到遠方的天際邊。
好一幅壯麗的山河圖景!
只可惜,戰事一起,這些東西都將灰飛煙滅。
作為謀士,韋震當然是有軍事經驗的。他看得出,葛從周兵敗之後,鄭州兵力空虛,零星的抵抗阻止不了夏人,多半很快就會淪陷。
最遲明天入夜前,夏賊騎兵就會進抵汴州城下,大戰隨時可能爆發。
按照賀德倫的說法,賊人多騎兵,少步卒,那麼還不用太過擔心,畢竟騎兵沒法攻城。但這事沒法久拖,拖得越久,賊人就越可能調集大軍過來,包圍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