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又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狗賊!霸佔何氏的時候可想過暴死?何氏那賤婦,我當年都沒捨得……
結果你倒好,讓她生了一個又一個孽種,都不帶停的。
舒娘是多麼賢良淑德的孩子,也被你霸佔了,真是畜生。
還有大唐江山,明明還有振作的可能,結果你偏要搶走。
此等不忠不義、忤逆人倫的畜生,死得好啊!
“殿下!”李長史勸道。
李曄根本不理,笑完後又嗚咽痛哭良久,最後才定定地坐在那裡,喘息良久。
“邵二繼位,天下可有騷動?”李曄突然問道。
李長史搖了搖頭,道:“未曾聽聞。”
“可惜了。”李曄長嘆一聲。
“其實……”李長史猶豫再三,還是說道:“邵樹德對李家還算可以,夠體面了。”
“哼!”李曄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殿下方才又哭又笑,難保府中有僕婢發覺……”李長史又道。
李曄悚然一驚,覺得方才確實過於失態了。
偌大個樂安郡王府,上百僕婢,怎麼可能沒聽望司的耳目?小事就算了,就算被聽去了,以邵樹德當年的脾性,也就是一笑置之,換成他兒子,多半也沒什麼事,畢竟前唐遜帝的身份還是很敏感的。
但如果是方才說的那番話,讓邵二郎知道了,就非常棘手。即便不死,多半也會被削奪爵位,王府裡肯定還得死幾個倒黴鬼。
李長史是宗室出身,王府裡的很多職位也由宗室成員擔任,日子過得舒舒服服,他是真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
李曄見長史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擺了擺手,沒說什麼。
李長史悄悄觀察著他,發現郡王彷彿突然蒼老了許多。
他有些不解。僅僅是半盞茶的工夫,這具皮囊斷不至於如此,思來想去,大概是心神上鬆懈衰老了。
“唉。”他暗暗嘆息一聲。
邵樹德死了,郡王狂喜之後,一口氣就洩掉了。
他也六十歲了,心中掛礙的王妃李漸儀以及從掖庭被放回來的楊可證又在這幾年相繼病逝,他還能活多久?
有些時代,落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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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道,姚州,小雨。
告哀使楊詔從館驛內走了出來。
雨勢不大,落在人臉上,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作為南詔兩京之間的連線點,姚州的交通十分便利,中原過來的驛道除剛剛修通的戎州石門道外,其他兩條都要經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