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原因,其實還是他們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這就比較好辦了。
歷史上黠嘎斯人在元朝時西遷天山一帶,與當地人融合,成為吉爾吉斯人的先祖。
有意思的是,除少數人外——如自稱李陵後代的部落酋豪——唐代記載黠嘎斯人“赤發”、“綠瞳”、“皙面”,完全是白種人特徵,但現代吉爾吉斯人卻是黃種人長相。
只能說天山內外那一片實在太混亂了,各個勢力來來去去,血統龐雜。
西遷的回鶻、蒙古乃至契丹,都為當地帶去了大量黃種人基因,時間長了以後,很難說得清楚各自到底是什麼人了。
“以後——”種氏有些擔憂:“朝廷會不會被這些部落拖垮?”
“有可能。”邵樹德說道:“能守得幾時算幾時。在守住的這段時間內,想辦法多移點中原百姓過去,如此,即便將來丟了,也不算虧到底。”
種氏有些難以理解。
你移民過去了,人家再脫離掌控,割據自立,這不是全虧光了麼?
邵樹德懶得解釋,繼續閉目養神。
馬車繼續東行,日復一日。
邵樹德除批閱奏疏外,大部分時候的心神都放在邊疆各處上。
這是他一手建立的國家最脆弱、最難以保全的部分,佔據了他太多的精力。
有時候思緒飛揚,他想起了李克用臨死前說的話。
據李落落所言,義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累了……”
真的有點累啊,但還得打起精神,你的生命還沒用完,還沒資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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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聖駕過潼關。
邵樹德在南原休息一日,順便處理公務。
南原下面,一等國道陡然收窄,幾乎緊貼著黃河。
一百多年前,十萬唐軍離開了利於防守的潼關,擁擠在這片狹窄逼仄的甬道上。軍不成軍,陣不成陣,前不知後,後不聞前,結果為安史叛軍所敗,十萬大軍所剩無幾。
有些時候,你都難以想象下達命令的人有多麼腦殘。
十萬人擁擠在這片狹窄的灘塗地上,被人虐殺,毫無還手之力,為什麼要這麼做?
後人的智慧,竟然低到這種程度!
邵樹德也不由得打起精神,試圖為後人解決更多的麻煩——
自去年九月初,李守信使團抵達碎葉後,他們就在那裡聯絡烏古斯人。一來二去,花費了不少時間,還沒眉目呢,冬天就來了,於是他們一行數百人就在八剌沙袞過冬,直到今年三月中,才繼續西行。
臨走之前,李守信發了一份奏疏回來。
一個月後,他抵達烏古斯人牧地時,又發了一封奏疏,由公駝王轉交至焉耆府,再五百里加急送至邵樹德案頭。
再往後,傳遞資訊就很難了,甚至近乎不可能。
李守信的奏疏中,主要提及的還是碎葉、熱海、伊麗以及烏古斯,洋洋灑灑萬餘字,寫得非常詳盡。
邵樹德粗粗看完有關碎葉、熱海的部分,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