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新羅王金氏絕嗣,樸氏以外戚的身份繼位,更加劇了混亂。
不過到底是正統,他們的號召力還是不小的。比如百濟國主甄萱的父親就與兒子勢不兩立,仍為新羅臣子,也是一樁奇事。
泰封、新羅、百濟之中,新羅的勢頭最差。雖說使者吹噓去年大破甄萱,“斬首數萬”,但邵樹德根本不信。
贏肯定是贏了,但斬首幾千級就了不得了,不可能更多。
而且,主動進攻贏了,與防守反擊贏,這是兩個概念好不好?新羅混到現在,只能防守,無力進攻,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再拖下去,怕是防守也無能,那就是亡國之時了。
樸景暉知道如今的局勢非常不樂觀,故屢次遣使入朝,探聽訊息。
前年的時候,請求冊封,但邵樹德出征去了,後來在西域收到訊息,也沒回應。
今年年初又來,這次態度更加卑微,提出國內港口可讓大夏船隻靠泊修理,然後請求朝廷發兵,援助他們。
邵樹德沒有正面回答發兵的事情,但終於同意冊封樸景暉為“智順新羅王”。
至於甄氏麼,他們來得比新羅還早一些,邵樹德一直拖著,這次終於降下德音,同意冊封百濟國主甄萱為“懷順百濟王”。
毫無疑問,站在新羅人的立場上來看,他們肯定對大夏冊封弓裔、甄萱二人不滿。因為他們自視正統,認為泰封、百濟都是亂臣賊子,只不過無力剿滅罷了。
大夏冊封三順王,等於在法律意義上認可了弓氏、甄氏的地位,把他們與新羅提到了同等地位。
但這又如何?自己國中什麼情況不清楚麼?
況且,邵樹德對三國使者都嚴加訓誡,要求他們以現有地盤為國境,不得互相侵攻,其實幫了新羅的忙。
當然,泰封、百濟也可能不聽。但無所謂了,邵樹德不是很在意。
就目前來看,泰封的國力最強,地盤和人口最多。不過他們面臨著一個極大的劣勢,那就是地接大夏國境。
如今的遼東,可不是荒無人煙的所在。
事實上,渤海國的西京、南京就在附近,樂州的戶口也比較殷實,安東府、遼東諸州有數萬府兵,還可以徵調大量蕃兵輕騎,即便沒法佔領泰封,但搗搗亂的能力還是有的——隨便一個增兵浿水,就能把泰封國的主力吸引到北邊來。
從黑暗的角度來想,邵樹德可能還巴不得他們互相侵攻,繼續消耗呢。等到打得精疲力竭,數百里無人煙的時候,就會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了。
歷史上他們遇到了中原五代更替,契丹也把注意力放在南邊的有利時機,最終統一,然後經過六十多年的休養生息,緩過了一口氣來。
這個時候,即便契丹攻破了高麗國都(開城),但國王逃到南邊的羅州(今全羅南道境內),號召抵抗,地方上也有充足的物資、人丁,故能堅持下去,沒那麼容易吃下了——他們把握住了歷史賜予的良機,躲過一劫。
但這會麼,旁邊有一個老練的獵手,正用陰冷的毒蛇般的目光打量著他們,情況大不一樣了。
邵樹德未必想完全佔領這三國,但目前這個程度的冊封,與紙何異?算是羈縻統治體系中約束力最弱的一等了。
至不濟,也得像于闐國一樣,加強控制。即你們可以繼續自治,我也不想惹那個麻煩、花費巨大成本直接統治,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但適當加強控制是肯定的。
他在慢慢等待時機,等不到就交給兒子,不著急。
“陛下,于闐國主李聖天已抵達京師。”韓全誨輕手輕腳上了樓,低聲稟報道。
“讓他徑來此處。”邵樹德吩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