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三十姓,大部分都來了,在北邊諸府攻城略地,「爽」了幾個月,所獲頗豐。有的部族帶著財貨走了滿足了。
有的部族聽聞夏人要來料理他們,畏懼,也走了。
有的部族原本不死心,但在完顏休回來勸說之後,嚇得連夜帶著搶來的財貨遁走。剩下的都是有想法的了,又害怕,又想搏一把。
雖說完顏休帶著五姓前出恭迎,但留在那邊的,差不多還有十姓氏族。
對這些人—唉,完顏休感覺自己是有責任的,如今他們怕是已經驚慌失措,士氣大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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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客」確實出動了。
鐵林、天德二軍的軍屬騎兵自南向北,佑***騎卒千餘人,外加渤海兵將數千,自東向西,沙陀兵自西向東,跨過結冰的湄沱湖,三路合圍,直衝女真人的營地。
其實早在夏皇抵達之前,女真人就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開始收縮兵力,不再是之前那副懶散模樣了。
但夏軍悍然動手,一點不害怕逼反他們,若實出乎這些人的意料。
渤海人總是考慮得很多,實在沒法挽回的時候,才出動兵馬,訴諸武力。夏國人就有點離譜,怎麼這般好戰,說動手就動手?
但沒人在乎他們的想法了。
開國這一兩代人,他們的腦回路與承平百年後的人,當然是不一樣的。管你什麼野人,不還是蠻夷麼?咱們蠻夷打得還少了?有幾個成氣候的?殺就殺了,能咋地?
鐵蹄踐踏著營地風雪之中,沒有飛來飛去的箭矢,只有刺入身體的馬槊,以及被高高挑起的屍體。野人確實有幾分血性。
有些人在劫掠了渤海官軍後,裝備也上來了,挺著長槍,迎著衝撞而來的戰馬就捅。
馬的目標大,還真被他們捅下來不少人。落地的夏兵還沒反應過來,很快就被野人拿著刀劍、骨朵甚至木棓亂砸,死於非命的不少。
但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手持步槊、重劍的步兵。他們排著整齊的佇列,在風中小步快跑。每一次鼓聲響起,都停下來整一下佇列。如此三回,上萬步兵就已經以排山倒海之勢加入了戰團。騎兵灰溜溜退出了戰場,向兩側兜去。
其實他們的戰果很大,只不過自己的傷亡也不小,所以不滿意罷了。
早就有人對他們說過,步兵
對付騎兵,不一定需要結陣的。哪怕步兵陣型被衝破,被分割,只要剩下的人不怕死,膽大心細,抱著以命換命的態度,拿長槍捅人、捅戰馬,騎兵遲早被打得受不了,主動退出。オ紹
但他們以前都是配合步兵戰鬥,往往步兵先衝,打得敵人陣腳動搖,士氣崩潰之後,再持馬槊側擊,沒遇到過這種全盛狀態的死硬步兵。
今天見識了,有點晦氣。於是調轉方向,朝女真人的騎兵衝去。
史建瑭率領的沙陀輕騎沒有離開,他們兜到了女真後北側,藉著風勢,用騎弓襲擾敵軍。
這是聰明的做法。女真人正面被大夏禁軍步卒衝得七零八落,已在崩潰的邊緣,此時被輕騎繞後,狠狠來了幾波箭雨,死傷不輕。
這幹捱打不能還手的事情,換誰來也受不了啊,於是,自然而然地崩潰了...···離城池近的女真人,倉皇奔回了郿州,城內也派出了數千兵馬接應。
離城池較遠的就麻煩了,眼見著歸路被截斷,只能向北逃去。方才被迫退出戰場的騎兵又回來了。
這次他們面對的是士氣崩潰的女真人,可以綴在後面,輕鬆愜意地收割人頭。整個戰場,大局已定。
史建瑭派了一部分人追擊敵潰兵,自領數千輕騎繞著郿州城轉圈,遠遠盯著高大的城牆。禁軍步卒上來了,還有部分收攏來的渤海兵,將郿州團團圍住。
他又回頭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戰場。
郡州城西、湄沱湖東這片空曠的原野之上,原本遍佈帳篷、地穴、車馬、柵欄,女真人在此歡聲笑語,吃吃喝喝,快活無比。
轉眼之間,營地就被衝了個七零八落,屍橫遍野、血染草原。邵聖真是從來不說廢話啊!史建瑭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歎。當他問你服不服的時候,你最好認慫。
不服的下場,就是那幾千具屍體。
郡州城裡的諸位氏族頭領們,不知道有沒有領悟到什麼。「吱嘎!」風雪之中,郿州城的南門突然開啟了。
史建瑭手搭涼棚,用力眨了眨眼睛,確實沒看錯,城門開啟了,這是要突圍麼?但看著又不像。他策馬靠近了一些,這回終於看清楚了。
出城的只有百餘,看他們裝束,多是各個氏族的上層人物。有人牽著羊,有人推著車,有人拿著······樂器。
史建瑭大笑三聲,賊人終於想通了,就是代價有些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