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靺鞨兵,你都打不過,還讓他們佔據城池?」武夫們說話難聽,左廂兵馬使戴思遠看了看竇進,揶揄道。
「他們人太多了,本還有黑水靺鞨數千人在附近,這會卻不見了蹤影。」竇進有些尷尬地回應道。
「女真人退走了。」邵樹德說道:「朕邀黑水三十姓首領於湄沱湖會獵,他們若不去,就是叛逆,王師儘可殺之。」
竇進見邵樹德身側的武將、軍校們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壓根沒把黑水靺鞨放眼裡,便提醒道:「陛下,野人甚是兇悍,不可輕忽。」
「史建瑭前後已殺傷女真三千多人,這等頑徒,又不是刀槍不入,朕難道還慣著他們?」邵樹德對竇進的印象不太好了,膽子太小,心氣已失。
不過,或許這樣也好?若渤海人一個個慷慨激昂,奮不顧身,仗義死節,或許自己就要頭疼了。先讓這些降官降將過渡一番,待局勢穩定了,再慢慢換掉。
不遠處的山城之上,城門已經被開啟,禁軍武夫們蜂擁而入。
本有靺鞨人仗著一腔血勇,出城反衝擊。結果便有天德軍將校大怒,當場脫了衣甲,肉袒前衝,比野人還野,一下子就將敵人的攻勢衝了個七零八落。
「好!」城頭上響起一片喝彩之聲。靠盔甲保護自己,算什麼男人?
真男人就該肉袒衝鋒,殺他個七零八落!竇進看得目瞪口呆。
這股「歪風邪氣」,到底從哪開始刮起來的?他讀過史書,事實上早年還去長安考過進士,但沒考上。他知道李嗣業肉袒衝鋒,一戰擊破當面敵軍,穩住了陣腳。唐軍之中的歪風邪氣,還沒消亡啊。
大夏禁軍看樣子也繼承了這種傳統。明明盔甲精良,但有時候就有武夫腦子發熱,扒了衣甲帶頭衝鋒,真的野!
「查查此人是誰。」邵樹德一拍女牆,道:「若還活著,朕賜他宮人兩名。」
竇進汗顏,聖人還在助漲這種「歪風邪氣」,不過,看樣子挺有效的。天德軍確實很勇,這會已經衝進城內,大肆砍殺,而靺鞨人則從各個門內湧出,瘋狂逃竄。
唉,他視為心腹大患的臨河山城賊眾,頃刻間就被天德軍擊潰了。渤海國這副文弱的模樣,還是老實點吧。
「蔡松陽。」邵樹德喊道。「末將在。」
「益州尚為作亂賊人佔據,你遣兩個步兵指揮、兩個騎兵指揮南下,將其攻克。」「遵命。」
「動作要快。過幾日朕便會北上,不要耽擱太長時間。」「遵命。」
率賓府北以俄羅斯境內的克德羅瓦亞山為界,接懷遠府,南隔大龍嶺與龍原府相接,西面是上京,東面則是定理府,除華州外,還有兩個屬州,即益州和建州。
益州在今海參崴附近的渤海古城。
建州在今東寧市大城子古城。城似長方形,周長3575米,渤海國中晚期間
所築,離這會時間不長。遼代在此設節度使、刺史,金代沿用之,出土了大量銅鏡、銅佛等渤海國文物以及近代遺物。
比起轄六州的鐵利府,只有三州的率賓府雖然地方不大,但因緊鄰上京,發展較快,城池密佈、人煙稠密,一直到遼金時期都是東北重鎮。
渤海國時期,更是重要的牧場,又有漁鹽之利,每年輸往上京數十萬頭牛羊馬駝,供老爺們消費。這樣的地方,自然要快速清理完畢。免得被靺鞨人肆虐久了,州縣殘破,那損失的可都是自己的財富。
太陽漸漸落山,寒意撲面而來。
邵樹德身上穿著厚重的黑羔羊皮大衣,默默感受著北地肅殺的氣候。
上京在趕製羊裘大衣,還搜刮了不少渤海人的庫存。皮裘、毛衣在身,還有豬膏塗著防寒,冷是不太怕了。
但這邊的事情還是要儘快料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