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瑾有些茫然地坐在桌案後,一時間不知道幹什麼好。
衙兵們聚集在院落內外,大聲吵嚷,嬉笑怒罵。
這幫渾人,似乎根本沒把坐困愁城當回事。
梁懷瑾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他覺得不能和這幫武夫們一起擺爛,他得積極自救,事情並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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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月初十開始,抵達魏州城外的夏兵一日多過一日。
至二月十五,武威軍兩萬人屯於城北義從軍及河南道州兵、土團鄉夫兩萬餘人屯於城南效節軍及河陽土團鄉夫兩萬餘人屯於城西。
主力大軍幾乎都來了。
而在他們身後,魏博殘存的據點要麼投降,要麼被攻克,甚至還有自行潰散了。魏州
戰事,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階段。
盧懷忠帶著親兵,至魏州城外查探。
敵軍的部署其實挺有章法的。
城外有軍寨,駐有少量軍士,且處於城頭強弩的射程之內。它們的存在,可以有效支援軍寨的防守。而這些軍寨的存在,很顯然是為了阻止進攻方全力攻城,同時配合城內守軍殺出,破壞進攻方的攻城器械,殺傷其人員,動搖其士氣,疲憊敵軍等等。
“今日先紮營。明日開始打製攻城器械。至於這些寨子———”盧懷忠拿馬鞭遙指,道:“找機會拔了。”
他是老攻城專家了,專幹這類別人避之不及的苦活髒活。魏人的城防設施,看起來像模像樣,但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守城的人如何?
沒有堅強的抵抗意志,沒有必死的決心,沒有恰到好處的配合與救援,這些城外寨子就是虛有其表,徒自送人頭罷了。
他很懷疑,剛剛經歷了一番動亂的魏博武夫,還有沒有那個能力堅守到底。
上下同欲者勝,可若是上下不同欲呢?
“都頭,館陶史仁遇與李將軍接洽,若能放其帳下軍士歸家,既往不咎,他願率部投降。”親將邵神劍走了過來,稟報道。
“羅紹威勸的?”盧懷忠問道。
“正是。”邵神劍說道:“羅紹威單騎至城下,史仁遇亦出城相會。二人言談甚久,羅紹威具告魏州之事,勸其降順。史仁遇亦有降意,但館陶軍眾意見不一,要求赦他們無罪,不得遷往外郡,方願意投降。”
“這個條件,我可不敢保證。”盧懷忠嘆息一聲。
如果是他,這會就答應了,但陛下不可能答應,奈何。
“讓李一仙嘗試攻一下館陶,施加點壓力。有些人,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打得狠了,或許就沒那麼多事了。”盧懷忠吩咐道。
“遵命。”邵神劍找來文吏,書寫完畢之後,又複述一遍,然後讓信使帶著。
“王舉降了嗎?”盧懷忠又問道。
王舉已接到羅紹威的書信,但這會還在猶豫。當然這種猶豫可能持續不了多久了,突將軍在擊敗滄州兵後,又分兵西進,輕鬆拿下了數易其手的高唐等縣,進至博州左近。
這般巨大的壓力,再有羅紹威相勸,投降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魏縣鎮使盧轂已降,且帶著四千兵馬跟來了魏州,加入了圍城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