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已決!”朱瑾猛然起身,道。
眾人屏氣凝神,看向了朱大帥。
“今夜子時出城,搶收糧草。具體行動路線,你等現在便合計一下,報予我知。”說罷,朱瑾便讓人抬來馬槊,輕輕撫摸著,不再言語。
“遵命。”氣氛都烘托到這了,大夥也沒什麼話說,只能照辦。
再不出城,等一個多月後全部餓死麼?朱帥既然願意搏一搏,隨他好了。
閻寶、康懷英悄悄對視一眼,都明瞭了對方眼神中的意味。
都這副鳥樣了,大帥還不肯放棄,你讓我們也很為難啊。
事情定下之後,都虞候司立刻開始制定計劃。到底是熟練的戰爭機器,同時也非常瞭解本地民情,多少軍隊掩護,多少夫子搶割糧食,多少人參與運輸,預備隊需要多少人,由誰統率等行動細節,全部都由都虞候司的幕僚們快速制定完畢。
衙將胡規率夫子出外割麥,朱瑾自領五千鎮兵掩護,長子朱用忠率雁子都千餘精兵馳援策應。次子朱用貞留守兗州,大將閻寶、康懷英輔佐之。
一切搞定之後,大軍在子時出城,踏上早就填平的壕溝,向東而去。
一萬多人的行動,自然瞞不了在城外監視的夏軍。不過他們只是監視,當晚並未有所行動,一直到天明以後,才調集了五千人,一路追擊而去。
結果麼,自然是被親自帶隊的朱瑾給擊敗了,行動一切順利,這讓朱瑾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而朱瑾出外搶糧之後,兗州城內一開始還很平靜,但這只是暫時的。
僅僅過了一天,六月初五一大早,城內便開始了大規模的軍事調動。
閻寶帶著千人,強行接管了諸座城門。康懷英調動軍士,包圍了節度使府。
朱用貞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天明後驟然聽到兵變的訊息,嚇得酒也醒了,立刻出門勸說。
軍士們面有愧色,但依然衝進了府去,將所有人都羈押了起來。
“都瘋了嗎?”朱用貞有些後悔。不是後悔沒及時發現城內湧動的暗流,而是後悔沒及時參與進來,賣爹求榮,但事已至此,晚了。軍士造反,現在他是被鎮壓物件。
“獻城投降之後,你們又能得到什麼?”
“給邵樹德當兵?他要你們麼?那麼多兵養著,他都快開不出餉錢了。”
“圍攻兗州的便是宣武、淄青降人,都什麼下場?輾轉於溝壑之中,死傷慘重,連撫卹都比別人低一檔,甚至沒有。”
“邵樹德要把你們派到南方暑熱之地打仗。你們受得了嗎?一個個還沒見到敵人,自己先病倒了。”
“你們都瘋了!”
朱用貞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期待武夫們回心轉意。
確實有很多人面露遲疑,但想了想後,還是把朱用貞拉到一邊,五花大綁起來。
都已經反了,現在再後悔,有用嗎?朱大帥還不把他們都生吞活剝了?
“二衙內,別喊了。”康懷英嘆了口氣,道:“我等也沒打算殺你。夏王仁德,他連朱全忠一族都沒斬盡殺絕,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一邊歇著吧,別費勁了。做下這事,朱帥不會放過我們的,已無回頭路,沒人會救你了。”
朱用貞仍然唾罵不休,但聲音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