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將士請受李匡籌為盧龍節度使。”韋昭度說完,崔昭緯清了清嗓子,道:“李匡籌獻絹五十萬匹、錢二十萬緡、金銀器千件,已派軍士押運上路,送往長安。陛下不妨許之,以濟國用。”
一般兵變上臺的“留後”,朝廷都會順水推舟,答應下來。更何況李匡籌知情識趣,還願意進獻財貨,那就更沒必要攔著人家了。
“匡威何在?”聖人突然問道。
“不知。”韋、崔二人有些汗顏,朝廷打探訊息的門路,遠沒有各路藩鎮多,除非地方上主動上表章,一般得到的都是滯後的訊息。
事實上目前李匡威有家難回,滯留在了成德。
他曾經率軍火速返回,但軍士們士氣低落,不斷有人叛逃回幽州。帶著僅剩下的一部分人馬走到博野時,被李匡籌派來的大軍擊敗,狼狽躥回鎮州。至此,大部分幽州軍人都歸順李匡籌了,匡威身邊不過數千兵馬,皆親信黨羽,寄人籬下。
他已經派遣使者前往長安,打算入朝為官,只不過朝廷目前還未得到訊息罷了。
“陛下,匡威多半回不去幽州了,或可令其入朝,以增禁軍實力。”崔昭緯建議道:“玉山都三千餘徐鎮將校子弟,戰力強橫,明顯高出其他都一大截。若匡威入朝,再帶來幽燕精兵,則更是如虎添翼。”
“然長安百姓對幽州兵的看法很壞,或不願其入朝。”聖人擔憂道。
當年安史之亂就以幽州兵為主,建中年間朱泚之亂,從幽州開來的五千防秋兵也非常活躍,長安百姓不待見他們,實屬尋常。
“陛下勿憂。”崔昭緯胸有成竹地說道:“今時不同往日,關中兵力強盛,燕兵來了,怕是也不敢造次。”
這就是邵大帥的功勞了。他幾乎就是關中的保護神,護食得很。京兆府被其勢力包圍著,固然憋屈,但也規避了很多外界風險不是?
“那便遣使與匡威接觸。若其願意入朝,清貴顯位少不了他。”
“陛下聖明。”三位宰相齊聲賀道。
“接下來是科考之事……”
朝廷的“過家家”是忙碌的,而邵大帥在同州卻比較清閒。
張彥球所統之振武軍從夏州南下,前陣子剛剛抵達同州。
經略軍還在加快行軍速度,預計還要一些時日方能抵達。
而隨著局勢的變化,現在知道下一階段攻略重點和細節的夏軍將領也越來越多。
大家最關心的,還是何時發動!
“張將軍,此番若東進成功,離河東就越來越近了。”興德宮之內,邵樹德擺了個小宴,請張彥球喝酒。
“晉陽舊事,一晃十餘年過去了。”張彥球端起酒杯,久久不飲:“竇瀚、鄧虔、崔季康、李侃、康傳圭、張鍇、郭朏、蘇弘珍、賀公雅,呵呵,記憶猶新啊。”
邵樹德也有些感慨。
去河東,他挖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去的時候,身邊只有五十個朝夕相處的兄弟,回來時已經是鐵林軍四千眾。
楊行密的經歷和他較為類似。
邵父是豐州軍士,楊父是廬州農民,還幼年喪父,成長過程中吃盡苦頭,後來乾脆去做盜匪,還被官府抓了。
楊某人氣運旺啊,本來要斬首的,主角光環發作,居然被刺史赦免了,還當上了州兵隊正,到靈州防秋。
邵大帥起家時是隊正,楊行密也是隊正,何其相似也。
朱全忠比他倆還慘。父親朱誠死後,在蕭縣劉崇家裡寄人籬下,母親當傭人,三兄弟當小廝。後來與朱二一起投奔巢軍,朱二攻廣州時死於矢石,朱三則當上了隊正,手下有八十人,慢慢發跡。
他們三個是與眾不同的,與李克用這種節度使之子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