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糧,自然是甘州庫裡的了,麥子、青稞、回鶻豆混著發,總計五千斛。
“爾等既入銀槍都,那麼便可月領糧賜兩斛,正旦、春社、寒食、重陽、冬至五節,還可各領一次賞。”邵樹德讓人將他的話一句句傳下去。
“賞賜豐厚,足可保你一家五六口人衣食無憂。若再置辦下田地,租給他人耕種,日子可稱得上富足。”
“有如此厚賞,便當苦練武藝、軍陣,上陣時死命搏殺。放心,撫卹之類,斷不會少。”
“諸般條例,一言難盡,爾等日後自可找上官或袍澤問詢。”
讓銀槍都軍士們慢慢消化這些訊息後,邵樹德又到了另一處。
回鶻出了兵,甘州其餘部族當然也不可能輕鬆。除主動獻上大批牛羊馬匹外,還需服兵役。不多,主要是為了補足此番出戰各軍的缺額,一兩千人就夠了。軍士家人,自然也遷往靈夏,甘州諸部,又少了萬人。
“大帥,西邊有訊息傳來,肅州、沙州兵萬餘騎,由沙州節度使張淮深、肅州刺史龍就親領,已至建康軍城。”突然間,親兵副將鄭勇跑了過來,稟道。
建康軍城,在甘州以西約一百九十里,位於祁連山北麓,是甘州最西邊的一座軍事據點。天寶年間駐兵五千二百人、馬五百匹,不過此時只空留了一座破敗的城池罷了。
“很好,終於反應過來了。”邵樹德笑道:“傳令下去,諸軍整頓器械、糧草,某要親率大軍西行,會一會龍就和張淮深。”
西行會龍、張二人,事關重大,邵樹德準備帶上鐵騎軍、豹騎都、銀槍都、豐安軍、天柱軍全部,外加包括嗢末在內的蕃部兵馬萬餘人。刪丹這邊,只留經略軍七千五百步騎守著。
三萬餘人西行,場面宏大,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沒說的,開啟烏姆主可汗的倉庫,能用的全部帶上。雖然交戰的可能性不大,但做好萬全準備總是沒錯的。
西北這些割據軍閥,只認實力。憑藉大軍威勢壓服他們,讓他們心驚膽戰,才可能令其聽話,不至於成為一個後方隱患。
邵大帥是比較貪婪的,既想拿到絲路豐厚的商業利潤,又想控制河西走廊的馬匹,還想徵募當地精壯入軍。這三大目標的實現,必須要有一個穩定的大後方。肅州龍家,必須要收服,歸義軍可以結好——相信他們本身也有這個需求。
四月二十六日,大軍次第開出,沿著祁連山北麓,一路西行。
沿途有很多果園、農場、麥田,利用發源自祁連山的雪水灌溉,收成都很不錯。
邵樹德甚至看到了西瓜!
歷史上遼國也是很多年後西征,才從回鶻人那裡得到了這種農作物,命名為“西瓜”。
後晉年間胡嶠曾在《陷北記》中記載:“契丹破回鶻得此種,以牛糞覆棚而種,大如中國冬瓜而味甘。”
可見至少在五代後晉年間,中原地區的西瓜是極其罕見的,以至於連宣武軍掌書記胡嶠都沒吃過這種東西,也不認識。
西域還有多少動植物尚未傳入中國?
既然守著大西北,有近水樓臺的優勢,似乎可以多在這方面動動腦筋。
敦煌已經有一定規模的棉花種植業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此外還有胡蘿蔔?捲心菜?反正多得很。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馬匹,這是邵樹德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
目前手裡的三大牧場,青海驄有一定的中亞、中東馬的血統。河西走廊的涼州馬也有康國贈送的四千匹汗血寶馬近親的血統。
但這些血統都被極大稀釋了,以至於青海驄、涼州馬一年不如一年,越來越向草原馬的方向靠攏。
單靠自己不斷選育,提純血統,還是慢了一些。如果能再從西域淘到一些優良馬種,提升下本地馬的血統等級,說不定就能培育出一種兼具各家之長的不錯馬種。
俄國人培育成功頓河馬,日本人培育成功東洋大馬,都是很好的例子。
另外,不僅僅是戰馬,挽馬的需求甚至更大。也不知道後世英國人怎麼培育出夏爾馬這種“怪物”的,如果朔方軍有這種強力的挽馬,那畫面真的太美,不敢想象。
一路走,一路看。五天後,邵樹德進入了城門大開的甘州。
此地之回鶻,基本已逃散一空。不過最近陸陸續續有人回來,見到邵樹德並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的意思後,稍稍安下心來。
“大帥,可要在甘州等待?”親兵十將陸銘請示道。
“不!有客遠來,焉能不迎?傳下去,諸軍帶足器械,箭矢、弓弦、刀槍都檢查檢查,若有缺,立刻補全。”邵樹德說道。
“遵命。”
“對了,以銀槍都為先鋒。”邵樹德又特別吩咐道。
陸銘先是一怔,然後大聲應是,下去安排人傳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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