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勸說 (第2/2頁)

在他們看來,何必再徵西域呢?打下來了又如何?能給朝廷提供多少賦稅?

最大的可能是不但提供不了賦稅,還得往裡頭貼錢。譬如遼東道,現在每隔兩年就往派遣一批禁軍過去輪戍,搞得好像前唐那會年年徵調各藩鎮兵馬,發往西北、東南防秋、防冬一樣。

這樣的地方,要來何用?

但這話不能直說。畢竟武夫當國一百五十餘年,文人還是有點怕的——其實,安史之亂前,武夫們就不囂張跋扈了嗎?只是程度輕一些罷了,開元年間朔方節度使的判官就被鼓譟集結起來的軍士們揍了,因為“給糧失宜”,那可能是前唐第一次成規模的軍亂。

趙光逢知道聖人的心願是去西邊看一看。因為他早就對近臣們說過,從軍事上來說,沒有必要親征,但從個人興趣來說,他想去看看。

趙光逢只能透過打消聖人親征的念頭,來迂迴勸他放棄這場戰爭。

只要是戰爭,就有失敗的可能。徵西之戰,毫無意義,失敗了就是純粹的損失,甚至會反過來鼓舞賊人,讓他們更起勁地劫掠大夏。

“怎麼?怕朕打敗仗?”邵樹德問道。

“勞師遠征,無人敢言必勝。”趙光逢說道。

“回鶻人沒你想得那麼厲害。”邵樹德說道:“再者,住在宮裡,睹物思人,心情陰鬱,還不如在外頭走走看看呢。這天下,還沒有擋得朕一擊的軍隊。”

人的認知,或許是隨著閱歷、年齡、處境不斷變化的。

三十年前,邵樹德還在想象,歷史上大殺四方的蒙古人有多厲害。

但武夫生涯中遇到的草原部落兵卻給了他很好打的印象,他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或許蒙古人的組織度更高吧。

三十年後,他已是指揮過數十萬大軍的開國皇帝,大殺四方,罕逢敵手。

無論是低組織度的零散部落兵,還是相對高組織度的沙陀騎兵,他都沒放在眼裡。因為他的禁軍正面廝殺時能碾碎他們,他有敢脫了衣甲,肉袒衝向敵人鋒刃的勇士,他有能準確閱讀戰場形勢、主觀能動性極強的基層軍官,他有經驗豐富,能應對各種意想不到狀況的大將……

蒙古騎兵下馬步戰,能殺敗金軍,這在他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結論只有一個,金軍太爛罷了,還不如北上草原,劫掠蒙古龍興之地的漢軍世侯團練,更不如前唐天寶年間組織度嚴密、裝備精良、敢玩命的吐蕃大軍。

高昌回鶻,在他看來就是土雞瓦狗。若不是想親眼去西域看看,他確實沒興趣親征。

“縱然西征可勝,然天下安危繫於陛下一身,請為百姓蒼生計,西巡可也,萬勿輕身犯險。”趙光逢堅持說道。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急什麼?”邵樹德不置可否,道:“朕就想走走看看。”

說完,也不理二人的想法了,翻身上馬,接過一張騎弓,奔馬而出,馳獵去了。

趙光逢知道還沒打消聖人的念頭,與蕭蘧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趙侍郎……”蕭蘧沉默了一會後,突然提起一事:“淑妃薨逝,聖人心情鬱結。而今後宮宮人年老色衰,已是多年未曾進人。洛陽兩大內的許多宮人,甚至還是前唐年間就有的。不如請聖人下詔採選,多送美人入宮?”

趙光逢沉吟一番,低聲道:“蕭侍郎此言甚善。”

這種倖臣才有的行為,趙光逢以前是不太願意幹的,怕壞了名聲。但如果能抓住聖人好色的弱點,把他束縛在宮裡,倒也是好的。

但光有此事還不保險。

趙光逢輕捋鬍鬚,得再找點聖人感興趣的事情。

“渤海商社去年賺了多少?”他問道。

“比前年還少。”蕭蘧苦笑道:“造了一大堆船,但水手貴乏,還在招募,只得四萬餘緡錢。”

趙光逢眉頭一皺,道:“蕭相,或許該讓那些彈劾捕鯨的人收著點了,終日聒噪,我也嫌他們煩了。聖人慾開闢直沽至安南航線,到底行不行?如果行的話,該花錢花錢,該募人募人。有成果了,咱們可以請聖人東巡去看看。”

蕭蘧點了點頭,然後也提了一事:“大長和國鄭仁旻不斷遣人聯絡劍南、黔中蠻獠,似有所圖。趙相,你看……”

趙光逢聞言心中一喜。

蕭蘧提到的大長和國,確實是一個思路。

“還是先靜觀其變吧,最好不要主動挑事。”趙光逢說道。

文官無法指揮軍隊,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無法發揮影響力。黔中、劍南南部局勢複雜,很多部落是牆頭草,你懲治一個部落首領,都有可能引爆局勢。

當了幾十年官,若連這點能耐都沒有,趙光逢、蕭蘧等人算是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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