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瓚聞言無地自容,以頭搶地,在凍得硬邦邦的土地上磕得咚咚直響,泣道:“還請大王帶我等上陣廝殺,今後願以父禮侍奉大王,只求斬下朱全忠首級,以慰亡父在天之靈。”
邵樹德看著時瓚不說話,似是在琢磨他這話有幾分真心。
時瓚磕頭不止,只一會兒,額頭便已血淋淋的。
“你手頭還有多少兵?”邵樹德突然問道。
“還有八千眾。”時瓚抬起頭來,回道。
鮮血順著眼眶流了下來,看起來就像在流血淚一般,邵樹德看了微微有些動容。
“八千人,那是吞了不少神策軍啊。”
“多是神策右軍的。”
“可堪戰?”
“不甚耐戰。”時瓚實話實說道:“若要上陣,還得好好操練。”
“那就趕緊練。”
時瓚一聽喜出望外,又磕了兩個頭,哽咽道:“兒謹記教誨。”
“我可沒你這兒子!”邵樹德怒斥道。
時瓚臉色一白,膝行向前,抱著邵樹德的大腿,正待痛哭,冷不丁地又被扇了一個耳光。
“時司空何等英雄人物?朱全忠奸詐無恥,背信棄義,致司空闔門自焚而亡。”邵樹德一把將時瓚拉了起來,道:“堂堂七尺男兒,終日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時司空就剩你這麼一點骨血了,以後還得光大時家門楣,如何能做吾兒?”
時瓚哭聲稍止,沉默片刻後,道:“若大王願為我等報仇,三千徐州子弟但憑差遣,絕無二話。”
“這還像點模樣。”邵樹德道:“先把兵練好吧。”
“遵命!”時瓚抱拳應道。
陳誠在一旁看了半天,見邵樹德又坐了回去,時瓚也被領下去收拾包紮,便湊近了稟報道:“莫再思將軍率三千軍士已至高陵縣。”
莫再思就是沒藏再思。他的身份,現在有心人差不多都已經知曉了。
聖人對他不是很放心,於是打發到神策外鎮駐紮了,並不在長安城裡。
“讓他明日趕來見我。”邵樹德說道。
“遵命!”
處理這些事後,邵樹德又與陳誠聊了聊入京後將要面臨的許多事情。
當晚,王虔裕、折從允親自帶人在各門外鼓譟,作勢衝殺。
長安城實在太大了,燕兵根本防守不了,被調動來調動去。到了後半夜,錢守素、韓遜二人各領五百軍士翻牆而入,開啟了神武門,全程竟然無人阻止。
被匆忙叫醒的邵樹德立刻下令,豐安軍主力立刻繞至神武門,進城。
與此同時,給還在趕路的義從軍、順義軍連發幾份命令,催促他們加快行軍速度,立刻趕來匯合。
長安城,還是和以前一樣,竟無一人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