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叫“天山牧場”的新牧監,培育的不僅僅是馬,還有牛羊駱駝等牲畜——當然,前期更重要的工作是找大量小牛訓練,先滿足耕牛的需求缺口。
各地環境氣候不一樣,一定要培育適合當地的品種。關於這一點,三十年下來,不僅僅司農寺,就連官員們都知道,甚至民間有所見識的讀書人,也慢慢了解到這一概念了。
邵樹德小時候生活在農村,家裡養過豬。給母豬配種的時候,一般需要聯絡四里八鄉的某個人,支付費用,那人會趕著一頭十分強壯的公豬過來,然後把母豬綁在條凳上,讓公豬爬到母豬背上……
整個過程,公豬吭哧吭哧,母豬叫得撕心裂肺,像被殺了一樣。
完事後,公豬再被趕著去下一家,接著配種。
農民都知道要用強壯的公豬來給母豬配種,但此時的大夏農村,配種十分隨意。
《血脈論》這本書,面世已經二十年,大夏北方絕大部分州縣,應該都有那麼幾本,南方很多地方,也在持續傳播中。
這本註定將被收入《同光全書》的劃時代鉅著,已經深刻改變了整個北方。
而動植物資源更豐富的南方,已經有聰明人在用書中的理論,嘗試著培育新品種了。
理論指導實踐,相當完美的模式,邵樹德十分欣喜。
下一步還需要從實踐中歸納總結理論,如果這種行為能成為習慣,形成風潮,讓人有利可圖,社會又不一樣了——有利可圖,是關鍵中的關鍵。
寶馬被驅使官們一一牽走,圈在一個小牧場內,派專人照料。
邵樹德又看了一會,便離開了。
二十七日,他離開了刪丹。
九月初二夜宿大斗拔谷中的大斗軍城。因為是連線鄯州、甘州、涼州的節點之一,此地駐有青唐鎮兵三百人,並有稅卡一處,收取往來商徒的過稅。
九月十二日夜,駐安人軍城。
十五日,抵達鄯州理所鄯城縣,即俗稱的“青唐城”。
邵樹德下令在此停留數日,檢閱青唐鎮軍。同時派出信使,快馬趕至各部,令酋豪們即刻前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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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當年在此留下過很多回憶。”九月的青海已經有些寒意了,但邵樹德面色紅潤,談興很濃。
婦人們耐著性子聽著,即便沒有任何感覺,也要裝出很感興趣地樣子,時不時湊趣般地發出些或驚歎、或緊張、或喜悅的聲音,並給出響應的表情,著實考驗演技。
這就是權勢的魅力。
女人們哪怕不愛他,不喜歡他,甚至厭惡他,也要傾心侍奉,比對待所愛之人還要更加賣力,因為這個男人可以輕易毀滅她們家族、愛人的幸福。
心在別的男人身上,但她們飽滿雪白的嬌軀卻只能留給眼前這個男人,併為他生兒育女,這就是冰冷的現實。
“文德二年(889),朕在星宿海邊射獵,誓要破青唐城,收復湟水舊地。”邵樹德接過廉氏遞過來的步弓,快速拈弓搭箭,拉至滿月。
“嗖!”一箭飛出,振翅高飛的水鳥頹然落地。
年逾四十的廉氏露出了小女孩般的崇慕之色。
邵樹德笑而不語。
廉氏這種出身高昌的女人,又怎麼可能不懂射獵?又怎麼可能沒見過箭術出眾的人?
邵樹德自問年輕時箭術卓絕,現在年紀大了,身體機能下降,射箭已經沒有當年那種舉重若輕的感覺了,而且速度也慢了不少。
他看向廉氏和她的兒媳,射人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結贊法師在長寧峽谷設埋伏,以為朕騎兵眾多,定要長驅直入,突襲青唐。”邵樹德將婆媳兩個摟在懷裡,道:“但朕的主力大軍持重而行,兩路包抄的偏師卻直取空虛的青唐城。結贊,哈哈,一個只會生搬硬套兵書的傻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