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王師魯回道。
閒散官員一個,有什麼好不好的?就整天遊山玩水罷了。
“今日找你來,是有關淄青之事。”邵樹德說完,拍了拍手。
一個陌生的宦官立刻捧著一艘船隻模型走了過來。
船隻看起來似乎是漁船,因為兩側垂下了很多釣具。船體機構似乎也不太一樣,看釣竿與船體的大小比例,應該不小,遠遠大於一般的漁船。船底是尖底結構,使用軟帆,操控性和抗風浪能力應該不錯。
王師魯生於青州,對漁船還是有所瞭解的。
國朝的漁船非常小,行走在貨船旁邊時,簡直不值一提,似乎一個風浪就能掀翻。
淄青鎮捕魚的漁民也非常少,使用的工具很簡單,魚鉤、魚叉、掛簍以及手操漁網。
船隻小,工具簡單,那麼就只能在近海及島嶼附近活動,所得有限,故海洋裡的魚類甚少成為沿海居民普遍消費的商品。
以登來為例,當地主要吃羊肉,海魚極少見到,因為產量極小,這是不正常的。
當然從經濟和政治角度而言,這種現象是正常的。
蓋因在這會,出海捕魚的人誠然有,但不太多。究其原因,還是人少地多。只要在陸地上還能勉強湖口,那麼絕對不會有太多人出海捕魚。
別看赤山浦、駁馬浦經常有船隻進進出出,忙碌得很。但路途中有多少船毀人亡的慘劇呢?書上只會記載某某出海,某某在哪裡登岸,這些是活下來的人。死於海難的,甚少有記錄,而這數量往往還極其龐大。
另外就是官府方面的阻礙了。
就節度使們來說,不太樂意治下百姓出海捕魚,畢竟誰知道你是不是一出海就跑了?不好管,難以控制。
當然,就他們的管理水平而言,大機率管不了漁民們出海捕魚的事情,因此這不是主要原因,核心還是在於風險與收穫不成比例。
簡而言之,以小舳板、排子、掛簍船出海捕魚,在近海都很危險,別說去遠一點的地方了。
背後的原因,是海洋漁業長期投資的缺位,甚至可以說沒有人投資。
邵樹德思考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投資海洋漁業既不經濟,也不政治正確。官府沒有動力這麼做,民間小門小戶的也沒這麼多資本,因此造就了千百年來還是那些破船在從事極小規模的海洋捕撈,甚至一直到清末都是如此,幾乎沒什麼變化。
但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呢?
1718世紀,英國鼓勵從事海洋捕撈的漁民,並將每個人的詳細資訊登記造冊,以字母排序。風帆戰艦的年代,這些漁民,都是海軍的後備兵源。而戰爭消耗從來都不是什麼小數目,沒有足夠的兵源補充,是堅持不下去的。
“殿下,這是漁船麼?”王師魯問道。
“正是。”邵樹德說道:“還沒正式建造,只是按照我的設想弄了個樣式出來。”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說道:“造船的好處並不僅僅在於做買賣,事實上捕魚也是一大收穫。”
“殿下,如果有選擇,百姓們並不願意出海捕魚。”王師魯說道:“一出海,生死難料,誰願意呢?”
“此誠為可憂之處。”邵樹德同意這個看法:“說到底,還是出海太危險。但天下太平之後,人多地少,屆時又不一樣了。”
“殿下所言極是。”王師魯說道:“不過,中原沒有地,不是還有其他地方麼?”
邵樹德詫異地看了一眼王師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