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立新學科,還要給他們找工作。還不是一時的工作,得是長久之計。這工作還得有地位,收入足夠豐厚,吸引更多的優質生源前赴後繼,才有可能將這門學科發揚光大。
太他媽難了!
別整了幾十、一百年後,工部最終還是被讀四書五經的人佔據了,工學處於半廢棄狀態。
那麼,還得讓工學的人能有機會擠進權力中心,讓他們有話語權,如此才可能不被扼殺,工匠低賤的地位才能得到持久的改變。
當初誰那麼蛋疼獨尊儒術的?以至於幾百年下來,其他學說凋零,儒家一統天下。
邵樹德懊惱地坐了回去。
其實自私點,搞一個獨尊儒術的封建王朝沒什麼,可能還更穩定一些。對統治者來說,再好不過了,多省心啊。
但——罷了,我已經爽夠了,再讓子孫也爽個幾代,哪怕最後因為各種學術並起,思想活躍,導致王朝滅亡,也沒什麼。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要相信後人的智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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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寧五年五月初二,突將軍抵達了洛陽。
邵樹德將都教練使衙門陝州院送來的新兵補充進來,完善編制,全軍三萬人齊裝滿員。
隨後,之前一直耽擱的事情也做起來了。
各部打散建制,重新編組。夏人、梁人、鄆人、齊人等不再涇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得,突將軍幾個月內不能上戰場了。但這是值得的,也是整編必需的一步。邵樹德趁機考察全軍,貶斥了一些不合格的軍官,提拔了部分有勇力、有能力的新人,恩威並施,讓他們嚴加操練,儘快形成戰鬥力。
五月初九,他親自率領剛剛恢復到千人的親兵都、五百銀鞍直、三萬突將軍南下,抵達了汝州。
一別經年,清暑宮已經大變樣,算是徹底完工了,規模也比當初大了不少。以後在洛陽辦公時,春夏可以在此閱兵、講武,秋冬可以來此打獵、泡溫泉,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王妃折芳靄帶著眾姬妾親自出迎,在看到跟著邵樹德下馬車的張惠、儲氏時,不動聲色,言笑晏晏。
張惠、儲氏有些拘謹,前者還好,後者甚至有些輕微的顫抖。
“沒藏氏的功勞我不會忘記的。”碧霞殿內,邵樹德坐了下來,對沒藏妙娥溫言說道。
沒藏妙娥跟他時不過十五六歲,如今也年過三十了。
邵樹德嘆了口氣,當初把人家搶到手時有多猴急,後來忘記時就有多渣。
金仙觀裡的野女人,那是他的戰利品,是集郵,但這些有名分的王府姬妾,卻是不一樣的。
沒藏妙娥倒沒什麼異樣的表情,她拉著已經九歲的女兒邵福的手,道:“兄長聽聞之後,一定十分欣慰。橫山党項,百餘年來飽受欺凌,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當新朝勳貴。阿爺沒這個福分,等不到那天了。”
沒藏妙娥越是這麼說,邵樹德越是心有愧疚,慨然道:“橫山太窮了。沒藏氏若得封爵,怎麼也能得到富州大郡,我看青州就很好,有渤海館、新羅館,人多,有鹽,還有海貿大利,沒藏氏怎麼著也能得個北海郡公的爵封,食封三千戶。”
沒藏妙娥的嘴巴還是比較緊的,邵樹德也不擔心弄得人盡皆知,反正讓義從軍使沒藏結明知道就行了——嗯,沒藏妙娥的嘴巴有時候也能很大、很深。
邵樹德突然發現,若要秘密散播訊息,他好像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艹,身邊怎麼這麼多大將、重臣的姐姐妹妹女兒?
王妃折芳靄帶著侍女走了過來,端著幾碟果子、點心,身邊還跟著一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夫君,從遠昨日剛從光州過來。”折芳靄招了招手,讓小男孩過來。
折嗣倫之子折從遠,來過王府幾次,邵樹德當然認識。
只是,折家這是何意?
“阿爺已經知道了。”折芳靄隱晦地說了一句:“他已在族中召集驍銳數百人,號先登營,親自督戰,五月誓破安州。”
邵樹德放下了心,這是很積極的訊號,一次無聲的對話。
如此看來,和平收回唐、光二鎮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至少唐鄧隨三州應該問題不大。
現在,他的目光已經投注到了忠武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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