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他可是遭了大罪了。河陽百姓根本不聽勸,就覺得你在害他們,非得動用手段才行。但這些人,唉!簡直大膽!張司馬屁股上中了一箭,現在還騎不得馬。雖說拿箭射他的那百姓全家男丁被誅,妻女罰為營妓,但這又如何消得了他心頭之氣。
在洛陽,誰不對他客客氣氣?從兄張繼業是衙內,他張繼豐是幕府法直官,誰敢惹他們張氏兄弟?
河陽百姓,不是討安史叛軍、河朔三鎮,就是平昭義劉稹的各鎮軍士的後裔,都是殺才!
一會得找兩個小娘洩洩火,張繼豐小心翼翼地坐在柔軟的蒲團上,儘量不去碰傷口,漫無目的地等待手下們完事。
馬蹄聲驟然響起。
張繼豐有些奇怪,父親不是剛派人來催麼,怎麼又有人來了?
馬蹄聲愈發密集了,聽起來像是有上萬只馬蹄在地面上奔騰踐踏。
“這……”張繼豐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妙。
“啊!”不遠處一名雜任吏員中箭倒地。
很快,箭矢密集了起來,慘叫聲也此起彼伏。
張繼豐也顧不得痛了,撅著屁股就爬了起來,才剛走兩步,數騎從他身側掠過,其中一人揮舞著長柄狼牙棒,只在他身上輕輕一砸,張繼豐的胸口便整個塌陷了下去。
飛龍軍的突然襲擊打懵了懷州兵。
兩百多人被攆得雞飛狗跳,不斷有人死於騎弓之下。
衝殺到最後,五十餘懷州兵聚集在一處,利用民房守禦。飛龍軍將士們下馬結陣,用強弩步弓、長槍重劍粉碎了他們的抵抗。
契苾璋在遠處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他是騎將出身,但越來越覺得騎馬步兵可能比騎兵更好使。遇到敵人騎兵時下馬結陣固守,敵騎根本不敢來硬的。遇到騎兵沒法啃的硬骨頭時,專業步兵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應該擴大騎馬步兵的編制,縮小騎兵編制。契苾璋屁股決定腦袋,立場非常鮮明。
“爾等自回家中,各安生業。”有騎兵衝到河陽百姓面前,大聲道:“汴賊殘暴不仁,令人髮指。靈武郡王有好生之德,保爾等家業、陵寢,勿憂,都回家吧。”
“下次汴賊若來,便和他們拼了。你們的槍弓是擺設不成?連家人都無法保全。”
“放心,靈武郡王是大聖人,有他在,汴賊無法拿你們怎麼樣,都回去吧。”
飛龍軍將士們來回大喊,河陽百姓聽得將信將疑。不過在見到確實沒阻攔他們回家之後,頓時一個個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契苾璋覺得有點滑稽。
他是知道邵樹德在河南府強遷百姓之事的,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換成汴人遷百姓去南岸,而他們衝出來做好人了。
這就很離譜!
當然,飛龍軍將士們也不是白做好人。事實上他們還是需要本地百姓提供一樣東西的:糧食。
騎兵的活動距離,取決於你能不能滿足馬的胃口。河陽這鳥樣,孫儒、李罕之、張全義、朱全忠、李克用打來打去,根本就沒幾個人。能找到一處百姓還在聚居耕作的地方很不容易,雖然他們能提供的糧草有限,但多少是個補充,至少一支三五百人的小隊過境時,在糧草耗盡的情況下,可以就地徵糧補充,有了持續作戰的能力。
“將賊軍首級砍下來收好,咱們去下一處。這次要讓懷州兵吃個大虧,讓他們知道離了烏龜殼,人頭便會不保。”契苾璋翻身上馬,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