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就是邵大帥獎勵給蕃人的東西。可以說是軍餉,也可以說是賞賜或撫卹。反正依照李唐賓這個不斷派炮灰送死的打法,如果全按正規衙軍的撫卹來養,財政是支援不住的。
“他奶奶的,來晚了!”王建及一拍大腿,怒道。
“沒晚!”數十騎忽然奔至,領頭之人赫然便是板著臉的李唐賓。
“立刻東行二十里至千秋亭,當道紮營。歸屬順義軍軍使安休休指揮,不得有誤!”李唐賓下令道。
王建及愕然,還要往東?不過他反應很快,立刻應道:“末將遵命。”
離開之前,還最後看了一眼正在激戰的澠池城。
如螞蟻般卑微的蕃兵順著豁口往裡衝,不斷被箭射倒,又不斷有人湧上。一隊接一隊,一營接一營,汴軍連修補城牆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點點往裡擠。
純靠人命硬填!王建及嘆了口氣,走了。
……
新安縣之內,胡真坐立不安,額頭生汗。
朱全忠側躺在胡床上,目光陰鷙,表情兇狠:“西守東攻,你就守得這個樣子?大順二年臘月,我親領十萬大軍,將邵樹德趕回了陝州,可現在呢?大順三年,夏賊復來,連破數寨,置崤縣,築胡郭、大塢二城,已是出了陝州,在河南府獲得了立足之地。今歲,賊兵還來,眼下兵圍澠池,你指望他們糧盡退兵嗎?”
“大帥,末將無能,請責罰。”胡真起身,真心實意地說道。
河南府這個爛攤子,他是真的沒什麼好辦法。就這麼點兵,夠幹啥的?
而且夏賊的攻勢太猛了,那些蕃兵簡直就不算人,死了一群又來一群。雙橋寨之戰,事實上寨子裡準備很充足,但蕃人輪番圍攻,前後死傷三千餘人,硬是把這個寨子破了。他都不在乎人命,你還能說什麼?
派出去的援軍也經常受阻,更何況他也沒多少援兵可派。從夏賊第一次出陝虢開始,他們就在不斷地接近洛陽,如果再不重視西線,胡真懷疑早晚讓他們推到新安城下。
朱全忠盯著胡真看了半晌,差點就把手頭的一方石硯給砸過去,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罷了。”朱全忠坐正了身子,道:“待徐州克復之後,大軍回返,屆時給你增兵。”
洛陽,是汴州西面的屏障。打成一片白地其實沒什麼,因為本來就沒多少人,但絕不能丟失。
一旦丟了,夏軍就出了山區,可以河洛為基,攻鄭州,這是到了核心腹地了。
河南府可以堅壁清野,鄭州怎麼搞?而不堅壁清野,就意味著夏賊的騎兵活動範圍加大,難以限制,戰略上非常被動。
“大帥,徐州竟要破了?”胡真有些驚喜地問道。
“尚未得手,不過快了。”說到這事,朱全忠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徐鎮將士飢疲,不斷有人越過城垣投降。時溥,撐不了多久了。”
而滅了時溥勢力後,朱瑄、朱瑾兄弟倆就是甕中之鱉,早晚覆滅。
這三個混蛋,齒亡齒寒的道理倒是挺懂,互相救援這麼多年,等於是在同時打三個藩鎮。時溥死後,朱瑄、朱瑾便一起下去陪他吧。
“攻滅時溥後,下一步便是攻二朱。西面,給我穩住了。”朱全忠嚴肅地說道。
天平、泰寧二鎮,打了這麼多年,就差最後一口氣了。或許只需要再加把勁,就能把二朱滅掉,正式吞併此二鎮。
這個時候若抽兵西調,給二朱喘息之機,實在不甘心!
不過在滅掉二朱後,西面的問題就不能拖延了。
邵樹德居然兵進河中,隱隱威脅到河陽。縱觀其這兩年來的所作所為,朱全忠只有一個感覺:他是衝著自己來的。
陝州東出,築壘推進;兵發河中,出垣縣入王屋山;唐鄧隨設鎮,折宗本親任節度使。
這三件大事,哪一件不是針對他的宣武軍?
這樣的人,頭腦清晰,目標明確,最是讓人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