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存審點了點頭,笑道:“和我想得一樣。”
說罷,又看了看略顯破敗的河陽關,道:“今先破此城再說。”
……
“氏叔琮怎麼搞的?”鄭州城內,龐師古輕撫地圖,雙眉緊皺。
張慎思一臉晦氣,坐在旁邊。
他是幸運的,趕上了好時候,吃了敗仗,但沒像當年那個倒黴的劉康乂一樣白衣自效,死於陣前。只是被降職雪藏了一段時間,然後又被龐師古要了過來,擔任都虞候。
夏賊的飛龍軍又突入徐州了,攪得雞飛狗跳。
他們的兵力也搞清楚了,居然越打越多,高達八千餘人,讓人很是吃驚。
這並不是說夏賊招募了新卒,事實上沒有。他們的兵力擴充,主要是吸納了太多河南“敗類”。
是的,就是敗類!
很多失了軍官的逃兵,以及本身就不安分的賊子,都投向了夏賊,為虎作倀,襲擊河南鄉梓,下手還賊狠。
但你光痛恨他們沒有用,他們不會少塊肉。最關鍵的,還是怎麼截住他們,聚而殲之。
“氏叔琮兵太少,能打的不過兩萬人,卻要兼顧徐、宿這麼大的地方。”張慎思知道氏叔琮是龐師古的舊部、愛將,因此說話比較注意:“必須與曹州行營的兵馬配合,不然怕是堵不住。”
龐師古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過契苾璋一部,外加朱瑾數千敗兵,就牽制了宿州、曹州兩行營好幾萬精銳,大部分騎軍更是屯於彼處,若冬季大河上凍,夏賊大舉渡河南下,如何抵擋?”
“龐帥,夏賊在河陽整飭得怎麼樣了?糧草可豐裕?”張慎思神色鄭重地問道。
“說到這事我就氣。”龐師古怒道:“李暉的水師不知道幹什麼吃的。每每奏報虜獲、擊沉夏賊多少糧船,但他們還在往河清運送糧草、器械。軹關一線,怕是也在日夜轉運不休。邵賊更是率數萬人東巡河陽,這像是糧草撐不住的樣子嗎?”
張慎思無語。
河陽的情況,他們這邊不是很清楚,但隱隱約約還是瞭解了一點。
邵賊大發河隴、關中百姓至孟、懷屯墾,而今已經一年多了,如果動作夠快,應該收了不少糧草了。再加上日夜轉運的存貨,河陽軍儲應該還是很可觀的,這就足以支撐他們打一次大仗了。
“夏賊若攻來,主攻方向會是哪裡?”張慎思又問道。
“和邵賊打了這麼久仗,還不明白他的套路嗎?”龐師古瞟了張慎思一眼,冷笑道:“邵賊用兵死板,就知道抱著那正奇變化不放。他打仗,主攻可以變成佯攻,佯攻可以變成主攻,匠氣太濃。”
聽了這話,張慎思只能無語。
咱們好歹也在河陽打過仗,邵賊那正奇變化,幾路出師的戰法,不是搞得咱們很難受麼?他的騎兵太多了,偏師取得突破,立刻就能大範圍機動,增強那一路的兵力,讓偏師變成他媽的主力。
很噁心的一種打法!
“所以,猜邵賊主攻哪個方向沒有意義。”龐師古很失落,分析來分析去,卻不得不承認一點,邵賊是有戰略優勢的,用兵很靈活,發動的每一次戰爭,都是在為下一場戰爭累積優勢。
大順二年的時候,他只從陝虢一路出師,被葛從周佔著崤山,不敢深入,隨後被梁王親自率領的十萬大軍逼退。
到了後來,先後在南陽、河陽發動戰爭,不斷製造戰略優勢。
今年的時候,更是全取申光壽諸州,可以威脅蔡、潁腹地。如今的河南,可謂處處漏洞,你告訴我他會主攻哪裡?好像每處地方都可以。
“邵賊何時會攻來?”張慎思忍不住問了一句。
“其實,戰爭已經開始了。”龐師古說道:“邵賊這會在試探,在調動。他要摸清咱們的部署和反應,一旦下定了決心,我懷疑他要發動一場十萬人以上的大戰。洛陽、鄭州、蔡州、潁州,都很危險,你敢賭哪個方向?”
“此賊!”張慎思恨恨地捶了一下案几,道:“才歇了幾個月,就又要開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