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之亂爆發後、李全忠來攻之前,定州人口達到頂峰,幾乎超越了天寶極限,達到了五十萬之眾。
隨後便是連綿不斷的戰爭。因為李克用的戰略重心在河北,易定屢助河東,所以河北諸藩視其為叛徒,是晉人的走狗,必欲拔之而後快。
易定從此無法從戰爭中脫身。
人口不斷下降,經濟慢慢凋敝,曾經能出產包括羅、鈾、細綾、瑞綾、兩窠綾、獨窠綾、二包綾、熟線綾在內各種優質絹帛的定州,絹帛產量逐年下降,民眾生活日益困苦。
但武夫們的日子似乎並未太受影響。相反,因為戰事的頻繁,將帥們不得不竭盡全力來滿足他們的胃口,收入反而還更多了,代價則是民間財富的日益縮水。
或許有一天,當民間的存量財富降低到警戒線以下,新生財富又收不抵支的時候,他們的生活才會受到影響。但這個時候戰爭未必能結束,當年鄆州、兗州、徐州的武夫們連賞賜都領不到幾個,肉都吃不上的時候,還在反覆廝殺,抵抗不休,直到耗盡本鎮的最後一分元氣……
定州的元氣,此時並未耗盡。但王郜卻堅持不住了,棄城突圍。從老百姓的角度來說,或許是好事。真打到當年徐州時溥的慘狀,邵樹德都覺得該狠狠殺一批人了。
「武威軍到哪了?」邵樹德問道。「已至魏州。」南衙樞密使朱叔宗回道。「罷幽州行營,組建邢州行營,以盧懷忠為行營都指揮使。」邵樹德吩咐道:「武威、鐵林、控鶴、佑國四軍悉歸其指揮。侍衛親軍!」
孟知祥部、諸道州兵土團亦一併歸隸。」
「天雄軍使臧都保任山後行營都指揮使,天雄、銀槍二軍、侍衛親軍赫連雋部及諸蕃兵,悉歸其節制。天雄軍暫駐北平府。」
「龍驤、天德、定難三軍領取完賞賜後,班師修整。
「葛從周是內鄉縣侯吧?攻滅三鎮之大功,不可不酬。即刻準備冊文,封其為薊國公,食封四千戶。」
「一應立功將士,按名冊封賞。」「前後俘獲之易定士卒萬餘人,盡皆發來北平府,修建宮城。」
「調原州刺史趙岑為定州刺史。」「鐵林軍右廂兵馬使甄詡年邁,調任定州州軍指揮使,即刻赴任。」
「臣等遵旨。」在場的樞密使、宰相們紛紛應道。
葛從周大功告成,位列國公,還是個有食邑的正牌國公,與趙匡凝那個沒有一戶食邑的荊國公不可同日而語。
嚴格說來,大夏現在只有三位正牌國公,即食封四千三百戶的魯國公李唐賓、食封四千戶的衛國公盧懷忠、食封四千戶的薊國
公葛從周。
封到國公之後,再想立功就比較困難了。也就老盧比較特殊,李唐賓到現在還在樞密院坐堂辦公,他與楊悅、胡真、王卞三人,同為南衙樞密副使。
邵樹德走到哪裡,李唐賓這類人都要跟在身邊,名為出謀劃策,實則不放心他留在洛陽、長安、北平這類京畿重地———不是懷疑他,而是保護他,一旦被士兵裹挾,有些事就說不清了。
議政完畢之後,臨離開之前,邵樹德又下了一道旨意:調符存審為左右鐵林軍軍使。
這是一道頗令人意外的旨意。
鐵林軍的諸位將領,如野利遇略、鄭勇、徐浩等沒有得到升賞,反而調了一個外人過來,懲罰的意味十分明顯。
但聖人對鐵林軍還是有期許的。他希望符存審能夠好好整頓一下這支部隊,令其重新煥發生機,成為一支勁旅。
而隨著易定鎮的覆滅,河北大地上就剩一個殘廢的成德鎮了。
夏軍攻打易定之時,河東、成德數次出兵救援,結果都不理想。尤其是成德,因為近在咫尺,算是比較賣力的。但幾次野戰,損失不輕,甚至還被奪下了冀州。
王鎔現在只剩鎮、趙、深三州了,軍心士氣也很一般,下一步就是拿他開刀。
邢州行營即將開始組建,屆時二十萬大軍壓過去,不滅成德不罷休了。
而這一次,河東究竟還有多少力量來救援他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