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帥都不在了,中樞無人指揮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耐心等著。
“打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盧帥。”梁懷瑾仔細端詳了一下立馬十餘步外的盧懷忠,笑道。
“梁帥有何話要說?”盧懷忠問道。梁懷瑾嘆了一口氣,道:“魏博之地,迫受其兵,黎民士人,重遭剽掠。丁壯離於農畝,女工廢於蠶桑,數年已矣。聽聞聖人之教,必也勝殘王者之師,存於止殺。素來魏博將士,並懷忠義,皆被脅從。又恐玉石俱焚,遂興戈甲,徒然相抗。今王師大至,軍威雄壯,罪將梁懷瑾緬思塗炭,泥首束身,請歸庭闕。罪止我一身矣,其餘官吏將士,能自歸順者,請無所問。罪將頓首。”
說罷,跪在地上,頭直接磕在了泥地裡。
盧懷忠大為動容,下馬步行而前,親手扶住梁懷瑾,道:“梁將軍深思改過,以救無辜,此仁者之勇也。快快請起。”
“我為魏帥,罪孽深重。未得天子赦免,豈敢造次。”梁懷瑾不起身,繼續磕頭。
盧懷忠轉頭吩咐道:“將梁帥請去洛陽,陛見聖人。”
“遵命。”邵神劍招了招手,數名親兵上前,將梁懷瑾扶起,押往營中。
盧懷忠又上了馬,看著幾位梁氏隨從,道:“梁帥已自新請罪,你等待如何?”
“我等亦降。”幾人齊聲道。
“何不至魏軍陣前,曉諭全軍?”盧懷忠說道:“河南河北之人,皆大夏天子之人也,豈不可念?然天地之大德,時或降霜皇王之至仁,亦聞用鉞。魏博將士,宜各思自拔,除其首惡,鹹與維新。你等即傳我帥令,若能擒殺衙兵,或下城邑者,節級酬賞。對抗王師既往之咎,一無所問,將官衙兵資財田宅,一切回賜。快去!”
眾人行了個禮,立刻上馬,返身至陣前,大聲呼喊。
魏軍這邊早就炸了。
梁懷瑾跪地請降,前排看得清清楚楚,然後又說與袍澤聽。
這等勁爆訊息,自然像瘟疫一樣在軍陣之間飛快流傳了,軍官根本制止不了。
不過片刻,那邊梁懷瑾才剛起身呢,這邊就已全軍譁然,騷動不已。
待到幾位梁氏親信回來齊聲高喊後,這邊計程車氣已經跌到了谷底,陣不復陣,隱然有潰散的先兆。
“降不降?”
“降不降?”
武威軍將士以槊杆擊地,齊聲高呼。
“去***!我不玩了!”有魏兵氣得哭了出來。
“你賣我,我賣你,梁懷瑾賣了上萬將士,哈哈哈!”有人瘋狂地大笑。
“恕不奉陪,老子撤了!”有人將甲仗擲於地上,轉身開溜。
“咚咚咚……”對面響起了第二通戰鼓。
經此一嚇,潰散的人更多了。
有軍官自發出來阻止,但無能為力,反而被裹挾著向後跑去。
第三通戰鼓擂響了。
“殺!”夏軍齊齊跨步,挺槊前進。
魏軍大陣瞬間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