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攻勢如何?「安金全忽略了後半句,直接問了關鍵。
「有一搭沒一搭。」信使回道。
安金全有數了,經略軍那點兵力,沒有把握攻下洺州城,這從臨洺等地更先陷落就能看得出來。而且他們也沒準備強攻,那麼兵力用到哪去了呢?邢州方向有沒有援軍過來?
第一位信使走後,安金全匆匆吃了點東西,正準備披掛出門呢,又有信使來報∶「廳前黃甲軍已往吳兒谷方向退去,夏兵追擊,為義兒軍李指揮使擊敗。旋賊騎大隊掩至,李將軍猝不及防,敗逃吳兒谷。「
安金全臉抽抽了一下。狗日的石君立,跑得倒挺快,眼見著脫離苦海了,老子卻還在泥潭裡掙扎,唉!
「晉王在何處?「安金全問了一句。
「大王親率義兒、橫衝二軍,往邯鄲而來。「信使回道。
「好!」安金全心情大好,命人帶信使下去吃飯,又給了兩匹絹做賞賜。
晉王終究沒有捨棄他們這些老兄弟,在如此惡劣的戰局之下,還親身前來。此恩,又何以為報?
安金全從牆上取下弓梢,仔細撫摸著。只要大夥還同心協力,這仗就還有得打,至不濟,固守河東好了。這一代不行,就交給下一代,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軍使!」親將又領了一人而來。
安金全仔細看了一眼幾乎脫力的信使∶滿臉血汙,背上還掛著一支箭,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十分可笑。
但安金全卻笑不起來。他知道,信使一路被追殺,說明夏賊的遊騎活動範圍已經籠罩到這一片了,而且人很多,不然黑漆馬糊的,可不一定撞得上。
「使君,賊軍大隊已過臺城鎮、趙王城,先鋒已至十餘里外。「信使喘了口氣,說道。
來得好快啊!安金全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凝重。旋又大怒,這幫畜生,剛打完仗,都不休整的嗎?
攻城死傷慘重,休整是應有之意,便是邵樹德也說不出什麼來。你們只需休息一天,我將邯鄲讓給你又如何你好我好大家好。畜生啊,畜生!
「帶這位兄弟下去裹傷,再吃點東西,養養精神。」安金全吩咐道。
說完這些,他便讓人給自己披甲,大踏步走出了縣衙。
事不宜遲,要趕緊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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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中,敵我難辨。
步兵還有佇列,騎兵走著走著就散了。
這邊一股數百騎,那邊一群千餘騎。駐馬歇息之時,遠遠聽到馬蹄聲,嚇得所有人上馬備戰,最後發現是自己人,虛驚一場。
但有時候也會遇到敵人。
邯鄲城南,小規模的騎兵廝殺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時辰。
戰場之上,各種口音的咒罵聲、呼喊聲充耳不絕。
黑夜之中,不知道多少騎士墜落馬下,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