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呼蘭瑾本想否認，不過看到阿醜灼灼的眼神，立刻說不下去了。呼蘭瑾並不認為自己對阿恆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她更願意相信這只是自己的一個習慣，一個十年來日復一日思念形成的習慣，他只是自己守在內心最深處的寄託而已。所以，當阿恆再次出現時，她一點都不陌生，在她心裡，阿恆也許就該是這個樣子，哪怕他已不是當年的孩子。
“不用騙我，因為——我也是一個幾乎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女人。所以，所有與他有關係的人和事情，我都會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直覺。“阿醜的笑容有些苦澀，“只不過，這一世，我和他早已沒有任何可能，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他幸福快樂。”。
“阿醜姑娘——”呼蘭瑾還想說些什麼，忽然看見阿醜捲起的衣袖下滿是傷痕的手臂，不由得捂起了嘴：“怎麼會——？”
“這樣的傷還有很多很多，也沒什麼！不過是年幼無知，被一個混蛋父親騙到一個骯髒的地方，被一群骯髒的人欺負罷了。”阿醜忽然展顏一笑，竟似已將痛苦放下，“不過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發現，擁有阿恆這樣的朋友，其實是我最大的幸福。”
小屋子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剩下阿醜忙碌不停的聲音。
“難道他就因為這個拒絕你嗎？”呼蘭瑾皺著眉頭道，她不希望阿恆已經變成這樣一個人。
“不，他沒有拒絕，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他就是個傻瓜。”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呼蘭瑾抿了抿嘴唇，輕輕地問道。
阿醜低垂下眼眸，嘆了一口氣：“因為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女孩，又怎能容得下別人？”
“啊？！”呼蘭瑾一聲輕呼。
“他為了這個女孩，整整尋找了十年。但是十年了，也許那個女孩早就死了，或者她根本就已經忘了他。
我知道阿恆很痛苦，他一直將這份痛苦藏得很深，我不知道他們發生過什麼？但我有時真的很恨那個女孩，甚至覺得那個女孩根本就是假的，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你說我拿什麼跟一個可能已經死了，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人去爭！”阿醜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因為這本是他心裡的秘密！”
“沒關係，阿醜姐姐，我不會說出去的！”呼蘭瑾不自覺地已換了一個稱呼，她怎麼可能說出去，因為她已經猜到那個女孩就是自己。這許多年，她早已明白：如果那一天阿恆不走，那個男人一定會殺了她。他一直在保護自己。
然而，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她如今是蝶念，是一名擔負著重要使命的密諜。感情早已與她無關，呼蘭瑾強忍住淚水，忽然道：“阿醜姐姐，其實我——也只是一個被元老院的大人們送出的禮物而已，在大人物的眼裡，我只是一件玩物。如果我一直留在這裡，肯定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不如讓我回去吧！”她的語氣充滿了失落，當說到玩物兩個字的時候，聲音中更是充滿了悲傷。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你放心，只要在這座城裡面，不會有任何麻煩的！”阿醜安慰道，“如果你真的想要離開，也沒有問題。這幾天師傅一定會見你的，放心，師傅脾氣很好，如果你有什麼委屈可以跟他說。就算是你想要脫離那些大人物的控制也並非沒有可能。”
呼蘭瑾低低地應了一聲，又陷入的沉默。
“對了，蝶念姑娘，你幫我再提一桶井水過來吧！“阿醜回頭道。
呼蘭瑾答應了一聲，將那個已經空了的水桶提了出去。她早就留意到院中有一口甜水井，井水的水位很高，而且澄澈如鏡。當呼蘭瑾伏低身子時，甚至可以隱約看見她絕美的面容。呼蘭瑾很快就將水打了上來，水面泛著陣陣漣漪，她呆呆地看著，竟似忘了把水提進去一般。忽然她用手指輕輕地在水中撥了撥，彷彿要將那水面抹平一般。
灶臺一旁，阿醜仔細地盯著一面自牆中伸出的銅鏡，這是那三個壞蛋搞出來的機關，鏡子的另一頭就在水井之中。只見那鏡子上變換著呼蘭瑾的表情：忽而皺起眉頭，忽而輕咬嘴唇，最後卻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
哎呀！門外傳來水打翻的聲音。阿醜輕輕捂嘴一笑，快速收起了鏡子，走了出去，安慰道：“沒事吧！這種活兒還是我來吧！“她很快重新提了一桶井水進了屋子。
呼蘭瑾看著阿醜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溫柔可愛的女孩遠遠沒那麼簡單，她看似漫不經心，卻總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你的內心。而她每次看過來的眼神，身為密諜的呼蘭瑾都有種靈魂被刺穿的感覺。
也許，我應該更有耐心一些，畢竟，機會也許只有一次。呼蘭瑾默默地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