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它再度作惡,恰好被小僧撞見,得知它作惡多次,有恃無恐,便用降魔杵把它打了個粉碎。”
相正微微一笑,說道:“現在,至少它不能再作惡了。”
秦先羽不禁嘆了聲,說道:“原來如此。”
“除惡即是行善。”相正說道:“你素來下手不曾手軟,卻不願傷及無辜,小僧倒要給你一句忠告。”
秦先羽說道:“但請直言。”
相正說道:“在這連山門中,未有無辜之人,俱是大奸大惡之輩。你若撞上了,他不尋你麻煩也便罷了,倘如他阻了你的路,攔了你的道,不必手軟,儘可殺之。”
秦先羽怔了一怔。
相正說道:“在這及木城中,你見人人面泛死氣……”
他忽然把手一指,點向那處,說道:“那邊的二人,就真的如此嗎?”
秦先羽偏頭看去,只見一對年輕夫婦,依偎在一起,行走之間也未有分開,顯得極為親密。
“及木城乃是連山門的地界,每家每戶都要供養一隻蠱蟲,視作祖宗般看待。”
相正說道:“每人每日,均要餵它一口人血,待到老來,凡是年過六十者,均要徒步往連山門而去,以身飼蠱蟲。”
“這些年輕夫妻,若是在二十歲前生不出後代血裔,便要被自家供養的蠱蟲所食。如若他們生出了後代,那麼便將孩子送與蠱蟲吞食,其中資質較高的可以拜入連山門之中,從此,可以免去供養蠱蟲三十年,待過三十年後,才重新領來一頭蠱蟲吞食。”
“而三十年內,若能再誕子嗣,則有賞賜。正因如此,這及木城人口旺盛,但依然死氣沉沉。”
“這裡是連山門境內,連山門這座蠱道宗派護住了他們,不受兇禽猛獸與大妖精怪所襲擾。然而,這就是他們所付出的代價。”
相正看著秦先羽,說道:“世人說不清善惡,說不清好壞,與你為敵的未必是惡人,與你為友的未必是善類。可這一次,小僧須得與你說,連山門上下,均為惡類。”
秦先羽沉思不語。
他忽然想起在蠻荒神宗時,觀疆錄殿中,那蠻荒神宗一代長老的言語。似乎曾經說過,當時所言均為空談,到了這時候,該如何行事,連自身都未必預料得到。
約莫那位長老早已知曉連山門之事,所以斷定,自己與連山門之間的動靜,將是滔天之大。
相正說道:“小僧雖然登上西天極樂,眼界閱歷均高於世俗,所習佛法傳承亦有改變,非比以往,如今已是二轉金身,可卻遠不如你,此行多半是辦不上忙的。”
“不瞞你說,小僧之所以讓你不要留手,下手狠辣一些,便是要你鬧出較大的動靜。而趁著你鬧出較大的動靜,小僧便會領著秋月師叔趁亂離去。”
他從懷中掏出一物,說道:“此為秋月師叔隨身之寶,可助你一把,不受連山門大陣之擾。”
秦先羽接過此物,只覺是一件金色物事,綻放光芒,宛如蓮子。
“秋月師叔乃是八地不動地菩薩,他所持此物,常年經受佛法,於你用處不小。”
相正又與他說了些話,然後二人方自分別。
秦先羽心中頗為複雜。
二人算是大德聖朝中同輩之人,俱是傑出之輩,也算交情不淺。然而今日一見,已然非比往昔,言談之中已有隔閡,不甚親近。
相正已不復天生禪心,修為固然更甚往昔,但心性卻已變得焦躁了些,或許隨著他佛法日益精深,可以回覆本性,然而卻已不是短時日可以見到的。
昔日不怒佛相正,已不見了影蹤。
如今僅有殺生和尚。
秦先羽忽然一頓。
他看著手中的蓮子,莫名想道:“未免太巧……”
詐死的連山門太上長老,死於佛門八地菩薩秋月禪師的手上。又有一寶送來,助他不受連山門陣法所擾。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但從某一個方面來講,蠻荒神宗就是這片大地上的天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