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一指點去,不論哪個方向的賊人,俱都定住。動彈不得。
然而就在這時,下水溝裡奔出一個小身影,就往前跑去。
這就是把秦先羽引來的那個孩子。
秦先羽之所以沒有用定身術把他定住,便是要拿他問話,於是把手一招。
那孩童在奔逃間,忽然覺得身子一空,他腳下不斷往前邁動,然而身子卻在往後倒退,四周的景象往前而去。他現自己飛了起來,驚得哭出聲響。
秦先羽正當把他吸攝到手上。然而就在這時,空中探出一物。
此物金光閃爍,聲如洪鐘,有梵唱之音。
這是一個金色缽盂。
那缽盂罩了下來。把這孩童吸納入內。
隨後缽盂一翻,只有幾許灰燼倒出。
秦先羽目光微凝,原本他可以繼續把這孩童拿在手上,不讓那缽盂得手,然而不知對方意欲何為,便放緩了力度。卻未曾想到。這缽盂的主人,居然把那孩童打成了齏粉。
角落處行來一個年輕和尚,身著淡色僧衣,面板光潔,頭頂潔白無,宛如玉澤。他神色平淡,一手掌缽盂,一手執佛珠而豎於胸前,背上負著一根降魔杵,滿是符文。
這年輕和尚道了聲罪過,然後手上佛珠一,千百道金光閃現。
這十幾個被定身術所定住的匪人,盡都變作齏粉。
秦先羽嘆道:“你犯了殺戒。”
那年輕和尚微微笑道:“可是覺得小僧下手重了些?”
秦先羽沒有回話。
“先前被你所殺的那人,曾獲得一本古籍,知曉符文刻畫,然後糾集了這夥人,素來以劫掠為生。”和尚說道:“之前這小子倒沒想過要引你過來,他只是有些天賦,可以判別修道人的道行高低,然而你身懷斂息之術,他誤以為你只是尋常人。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輕信於他,於是便順勢引了過來。”
“這裡是連山門境內,修為較高者大多要經過連山門的許可。而一般人來到附近,即便是修行人,也大多修為不高,加上有那小子判別來人道行高低的本事,可以避強欺弱,因而屢屢得手。”
“這數月來,他們伏殺了不少外來人甚至本土之人,男的殺戮之後,割肉去皮,餵了蠱蟲,女的還要受到一番糟蹋,隨後也都免不去餵養蠱蟲的下場。”
和尚說道:“小僧昨日便見兩個小姑娘流落至此,遭了這般下場,可惜當時受困,動彈不得,未能出手。”
“如此說來,確實該殺。”秦先羽說道:“但我只是訝異,你身為佛家弟子,犯此殺戒,倒如同家常便飯。按常理而言,哪怕他們是大奸大惡,你也該將他們都盡數度化,導惡向善才是。”
“這裡是連山門,要度化他們是來不及的,帶走他們也是不易。”年輕和尚淡淡說道:“與其留下他們繼續作惡,不若杜絕惡類,盡數殺了。正所謂除惡不盡,方為大惡,這一點,你是知曉的。”
“在大德聖朝,犯下大案者,幾乎都有舊罪。”秦先羽默然片刻,點頭道:“確實有這麼一句話,叫做除惡即為行善。”
“當年枯達一事,小僧已是後悔莫及。”年輕和尚說道:“升至西天極樂淨土之後,原已放下,後來遊歷時,降服一個惡類,導他向善,供他飲食,傳他佛法,原以為他已經棄惡從善,卻不想小僧與一頭妖仙爭鬥之時,被他逃去。此人仗著學過幾年佛法,而惡念卻壓過了善念,終是轉投西北邪佛,屠戮萬人。細細想來,這等滔天罪孽,最終還是要算在小僧身上,儘管後來將之誅殺,卻終究挽回不了上萬性命,也浪費了許多糧食。”
“自此後,小僧但凡除惡,勢必除盡。”
年輕和尚微微笑道:“近些時日,行走蠻荒,手段兇了些,倒常被人誤以為是西北邪佛之輩。”
秦先羽嘆道:“你這禪心,已不穩了。”
年輕和尚搖頭道:“我心中秉持真念,保持本我,何談穩與不穩?我所行之事,盡是心中所想,亦不違背心中之念,此為真我本我,如此方為真佛。”
秦先羽不再說話,只是微微搖頭,問道:“聽你言下之意,來了蠻荒已非一日,但不怒佛相正之名,可不曾在蠻荒有所名聲。”
年輕和尚收了缽盂,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隨後方道:“蠻荒之中,只稱小僧為殺生和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