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合過眼了,從昨日到今夜,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自己沒有半刻休眠的時間。
方才好不容易把李樂給弄醒,又命人給陳宮送去衣物,喚人給小玲兒送去被單。
剛想回到被褥的懷抱裡,卻不料半路殺出個呂奉先,說是有要事相詢,把張瑜的計劃徹底打亂。
託著疲憊的步伐,一邊踩著前頭呂布的影子,一面小聲咒罵這位蠻橫的將軍,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半刻麼?有什麼事非得這時候說。
兩人走出了廳堂,走過庭院,走進了許久未至的亭臺,張瑜還記得這裡,他和呂布還在這兒爭論過晚食的問題。
“將軍,這麼晚,帶瑜來此涼亭,所為何事?莫不是將軍肚子餓了?”
張瑜開了個玩笑,打著哈欠,席地而坐,靠著柱子,昏昏欲睡。
“非也。”呂布倒是一臉的正經,不過才從失落中走出,嗓子有些嘶啞。
“那請將軍有事快些說,沒事小子便回屋休息去了。”
“張瑜?”
平日小鬼小屁孩之類的稱呼張瑜都聽慣了,第一次聽到呂布這麼正式地喚自己的名字,倒有些不習慣。
“你到底是什麼人!?”
就為這事?呂布你還真無聊。
不過在呂布眼裡,這可一點都不無聊,妖術,醫術,統御,謀略,還有在黃巾中的地位,這種種要素,構成了眼前這個天大的謎團。
“回將軍,張瑜乃是亂世中迷途的小難民,幸得將軍收養,才能苟活於亂世,感懷將軍恩惠,無以報答將軍。”
看著呂布嚴肅的臉,彷彿在說,我只要聽真話,不要拿這些沒用的東西糊弄我。
可是,就連張瑜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好人?他救下了呂布家人,救下了大漢天子,護住了許些黃巾,定義為好人也沒有錯。
可是,沒有徵兆地,自己變成了張角的兒子,黃巾的少主,不知多少生命為他逝去。他是亂天下的黃巾的主人,在世人眼裡,他應該是挾持天子的反賊,是天底下最壞的那群人的頭領。
想著想著,把腦子裡的瞌睡蟲都給想死了。
“小鬼,怎麼不回答了。”
“回將軍,小子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笑話!怎會有人不識自己?不若這般,我問,你答。”
不等張瑜同意,第一個問題便脫口而出,隨後快問快答,蟲鳴止不住兩人的對話。
“來我府上,是為何?”
“乃是將軍挾持小子,不得反抗。”
“那為何助我殺死董卓?”
“董卓國賊,人人得而誅之。除之而安國,豈不美哉。”
“可是汝為黃巾,黃巾少主,為何安國,黃巾不是為了亂世?”
“家父張角,我為少主,實屬無奈,可是將軍說錯了,我不願天下亂而漢室亡,黃巾不是反賊!”
“亂世逆賊!亂漢黃巾!妖術亂民心,舉兵亂暮漢,當為反賊!”
“將軍只見亂世妖術,卻不見救世醫術。我等雖為黃巾,卻非是逆賊,我等不過當世之流民而已。”
“非是爾等,豈會有亂世?!”
“將軍言雖有理,可若非是天災,非是昏君,非是朝政混亂,豈會有流民,豈會有黃巾?!”
“此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