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像,其實不是直觀的那種像,而是人的眉眼。照片上的人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性,穿著研究員概有的白色研究服,僅僅遮去半張臉徒留那對眉眼,與站在人像旁邊的應沉臨有九成的相像。
應沉臨注意到遊溯視線的偏移,接著身邊的人挪開了手,“怎麼了?”
遊溯的目光在人像與應沉臨的臉上,將覆在人像上的手拿開,他原先僅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讓應沉臨這麼近距離地跟人像進行比對,一人一人像上的熟悉感像是複製出來的。
他問道:“你看看這個人。”
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後退了幾步距離,應沉臨側身看向那個女人的人像,稍稍一怔。
人本身很難去靠直觀的判斷相似,尤其是眉眼這種單一的部位。
見應沉臨注意力停留,遊溯多說了一句:“她的眼睛跟你長得很像。”
“哎真的長得很像!”提奧的聲音響起,“眼睛跟應沉臨長得好像哎!”
遊溯微微側目,看到應沉臨的異樣。
應沉臨沒有動,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張照片上,從照片的人的眼睛到她的一整張臉。這張臉帶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這種熟悉不是他判別外貌,而是他見過這個女人。
在幼年爺爺給他看的舊相簿裡,曾有幾張父母的合照,這個人與他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應沉臨很少去回憶與父母相關的事情,在他的記憶裡其實沒有與父母相處的經歷,自幼被爺爺撫養長大,關於父母的記憶點僅有爺爺三言兩語的提及。而這些記憶伴隨著上下兩輩子的變化,對他而言早就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現在回想起父母,他只記得對方是很優秀的人,因為意外去世。
可當乍一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應沉臨忽然發現在他記憶裡父母就是一個空白的區域。
人像牆上約莫十來張照片,女人的照片位於第三行的中間部分,往旁邊是關於這個研究課題的部分文字資訊。應沉臨視線緊緊地盯著那張照片,似是確定地判別著那張照片與記憶裡見過照片的相似點,在照片的底下有註明著這個女人的身份——首席研究員(師雪君)。
師雪君……應沉臨的眸光微停,立刻掃向旁邊的其他的人像,他的視線掃掠的速度很快,十來張照片沒一會就被他全部看完,看完這些之後他又幾步走到旁邊。
人像牆的另一邊沒有頭像資料,密密麻麻的文字資料如概括般寫著這個位於基站內部研究所曾經的研究目標,應沉臨掃過那些關鍵字眼‘汙染物’、‘武器’……他的腳步有些急,像是要從這些資訊裡快速判斷出什麼。
牆上的資訊並不全面,虛擬屏似乎被什麼東西影響破壞過,虛擬屏上是一道道震開的裂痕。
破裂的虛擬屏裡資訊幾乎是斷層,黑色的色塊遍佈著。
遊溯看著應沉臨從照片的位置一路走到這面虛擬屏牆的盡頭,也跟著走了過去。在他以為應沉臨會去看另一邊的資訊時,發現應沉臨停在了虛擬屏的盡頭前,目光似乎停在某個點上。
盡頭上的虛擬屏上幾乎都是被破壞後剩下的色塊,混雜的模糊資訊裡幾乎只留有後半段的文字資訊,依稀能判斷出這片資訊點與這裡研究專案沒什麼關係,遊溯注意到應沉臨的視線一直沒離開,“看到什麼了。”
應沉臨的手懸停在文字資訊的最末端,“這裡。”
遊溯看到最末端,那是一個落款資訊。
看到那個資訊末端的時候,遊溯眉頭緊緊皺起,“應。”
科里亞汙染區c147基站站長——應。
名字後半段的文字恰好被色塊擋住,只能看出這個基站原先站長姓應,此外沒有其他的資訊點。
“與你有關?”遊溯問。
應沉臨沒有回應,他的視線在那個應字上停留幾秒鐘,又忽然看向大廳內唯一的操作檯,他沒有猶豫,徑直地跑了過去。
操作檯上已經落了好幾層灰,似乎很多年都沒有人涉足這個地方。人像牆上的照片,佈告資訊裡應姓落款,還有從靠近禁區就一直有所反應的淵,應沉臨不覺得這一切沒有關聯,只是他不知道這些關聯在哪。
淵跟這個地方有關係嗎?還是說自幼未曾出現在他記憶裡的父母與這個地方有關係?
外部的資訊太少了,憑藉那些損壞的虛擬屏根本無法看出更多的細節,要想了解更多的東西就只能透過基站的系統。
只是應沉臨碰到操作檯的啟動鍵時,面前忽然彈出一個啟動臺,上邊彈出一連串特殊字元,要求輸入許可權密碼。
看著這串熟悉的字元,應沉臨驟然一愣,他認得這個字元,這是淵初始化系統的許可權演算法。
*
基站的總控室裡,基站主要建築物內的佈局並不複雜,兩人順著路很快就抵達了基站的總控室,只是在進入總控室之前,霍焱的手微微擋在了戚司城的面前,“戚隊,要不就我一個人進去?”
戚司城看向霍焱,“我跟你進來的時候,已經做好與你一起擔責的準備。”
禁區本來就秘密重重,從他們位移進來之後科里亞管理局的態度以及邊境軍的行動指向,不難猜出這地方與管理局與邊境軍密切相關。這樣留有秘密的地方,一直在執行中的禁區基站肯定不簡單。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直接避開這個基站,什麼事也不管,繞路找到禁區的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