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能讓你好受點兒嗎?”祖喻心平氣和地反問道。
“我想個屁!你說這樣兒就這樣兒?總他媽得有個原因吧?!”夏銳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吼了起來。
“原因......”祖喻沉吟著,微微向後靠在牆上,似乎自己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我原來很仰慕你,想要成為你這樣的人。”祖喻說得很坦蕩。
夏銳之皺眉又瞪眼兒,這他媽到底是甩人還是告白吶?好在祖喻並沒有來來回回地打一棒子給顆糖,而是接下來一刀給了個痛快。
“但我現在不想了,我覺得你很可悲。”祖喻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可悲?夏銳之活了三十多歲,頭一次被人用這樣的詞兒形容,那種被冒犯的震驚和不解一時難以用語言形容。
在夏銳之複雜的眼神中,祖喻繼續道:“你知道真正富裕的人有一種什麼樣的魅力嗎?就是他什麼都沒有,可還是有人願意跟他走,因為大家愛的是他本身,而不是他擁有的東西。而留在你身邊的人,有人圖錢有人謀利,但沒人愛過本身的你。”
夏銳之從懵懂到懵逼,震怒得理所應當也順理成章。
首先向祖喻飛來的是一個抱枕,接著是他扔給夏銳之的車鑰匙。抱枕被祖喻接到了懷裡,車鑰匙則被抱枕彈飛,掉到了床底下去。
夏銳之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血氣一路從脖子湧到了腦門,像只被激怒的公牛,怒不可遏地大罵道:“祖喻你他媽當了婊子還立牌坊是吧?要不是老子你能有今天?認識我之前你就是乞丐個!現在便宜佔盡不差錢了開始裝清高教訓老子的不是了!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他媽的配嗎?!”
而他震怒的字字句句似乎全都砸在了軟棉花上,祖喻還是那樣淡漠地看著他,一度讓他懷疑那看不穿猜不透的眼神中是不是藏著憐憫這種狠毒的東西?
“沒錯,圖你錢的人總有不差錢的那一天,當初你拿錢留人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祖喻將抱枕放回床上,抬起頭來頗為認真道,“不過這段時間還是很感謝你。”說罷轉身揮手,走得毫不留情。
夏銳之想大罵這個白眼兒狼,可偏偏氣得發抖錯過了時機。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所有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謾罵一股腦兒地堵在嗓子眼兒,堵得嗓子脹痛,眼睛通紅。揮手一頓亂舞,身邊能夠著的名貴擺件兒碎了一地。
酒店樓下的咖啡店裡,左翌傑咬著吸管兒發呆,他的小男朋友則興致勃勃地抱著手機和人聊微信,大概聊得十分愉快,不自知的笑容旖旎。
“跟北國師兄聊天呢?”左翌傑隨口問道。
“嗯?”程樂笑眯眯地分神抬起頭來,甜甜地“嗯”了一聲,又再次低下頭去。
“一會兒想看電影兒嗎?”左翌傑拿出手機看了看最近的院線排片。
“不看了,我一會兒得早點回學校。”
“有課?”
“不是,我師兄過生日,師門的同學要一起給他慶生。”程樂終於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機,發現左翌傑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幹嘛?笑成這樣?”程樂瞪著圓圓的眼睛,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笑你唄。”
“笑我什麼?”
“笑你慫唄,喜歡人家師兄就告白試試,整天抱個手機傻樂,看著怪窩囊的。”左翌傑道。
一個月前他就發現了,程樂正在十分明顯地暗戀同一師門的某個學長,具體表現為:無意識地把那人掛在嘴邊,和左翌傑約好了一起吃飯又臨時爽約,連球場上有幾個隊員都不知道的人,忽然說要和師兄一起去看球賽。當然,話說的還是很體面的——我還從來沒去現場看過比賽呢。
聽了左翌傑的話,程樂不算自然地笑了一下,佯裝生氣地伸手打他,“說什麼呢!我師兄是直男!”
“怕什麼?咱這姿色掰彎他還不是隨隨便便綽綽有餘。”左翌傑懶洋洋地支著臉,神色總是溫柔,語氣總是寵溺。
“我去掰彎他,你怎麼辦呀?你不吃醋呀?”程樂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的眼睛。
“我?我光榮退役唄,只要你過的幸福,咱爺們兒吃點兒醋就吃點兒醋。”
程樂翻了個白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看著他:“那我要是後悔了呢?說的好像你會在原地等我似的。”
其實這句是真心話,而左翌傑沒有正面回答,仍舊笑嘻嘻地插科打諢,“合著一直沒下手是捨不得我啊?”
這句話其實問不問都無所謂,答不答也不重要,因為大家都知道,離開就要做好後悔的準備,沒誰會在原地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