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發現我在注意她,偶爾也會用眼睛看著我,我們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彼此,我想她是懂我的。就算是課間操的時候,我也會用眼睛在他們班長長的隊伍裡搜尋她的身影,如果找不到,我就會感到很失落。
七月高考,她離開了學校。她的離開,讓我感到學樣裡所有的東東都沒了顏色。學校的活開始變得索然無味,也沒覺得什麼快樂不快樂,那段時間盡然詩性大發,寫出很多句子。如《說夢》:
當一切悄然隨風當過往浮現於夢
當現實摧毀了真實
我們不再為了真情而感動
人類的世界只剩下黑暗的空洞
如果你說不懂
就只當我是個痴人
在說著夢。
再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喝酒。高二以後,最開心而又最讓我感到頹廢的事情莫過於喝酒。三五個兄弟小聚在食堂,白酒啤酒,說古龍,論金庸,大家相忘於江湖,驚歎懷中日月漫漫長。學校對於學生飲酒,向來都是禁止的,不過幾個食堂的老闆對此事明推暗就,偷偷為我們幾個開了包間。本來好酒的只有我們四個人,後來有幾個兄弟假借失戀之名,強行加入。一三五小聚,每逢週末再來個大團圓,欽酒的隊伍日見壯大,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每個人都過得不快樂。酒的種類也開始從最常規的啤酒變成了紅星二鍋頭、枝江大麴等,偶爾驚現一瓶雲臺香,據說採用了五浪液的工藝,奈何酒少人多,沒喝出個味兒來。我最愛的還是二鍋頭,三塊錢一小瓶,56度,二兩半,那酒夠猛夠烈,恰逢兄弟義氣,我們便喝的豪情萬丈,氣蓋雲天,醉的一踏糊塗,吐的肝腸移位,還大呼兄弟,我沒醉,再來。
記得唯一在二高被抓獲過的一次,那天晚上我們幾個喝的比較儘性,忘了第一節是班主任的晚自習。雖然進教室之前都嚼過白箭,可有個兄弟酒量不佳,盡然狂吐當場。班主任將他帶離了教定,剩下我們幾個面面相窺,從那兒提心掉膽的等,生怕自己被出賣了。
不過二十分鐘,那廝盡然自個兒走回來了,大搖大擺的,手裡還握著一個蘋果啃個不停。一打聽,原來班主任把他帶回自己宿舍,給他灌了大半碗醋,又讓他在那兒小坐片刻,看著差不多清醒了,才放他回來,臨行還塞給他兩個蘋果。誰知這傻小子一激動,回頭把我們幾個全給賣了。盛怒之下,我們搶劫了他藏在褲袋裡的另一個蘋果,一示報復。
不一會兒,班主任再次回到教室,說她知道有幾個人喜歡喝酒,學校生活是比較枯燥乏味,但就這樣醉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求我們平時要認真學習,週末可以放鬆一下。班主任的話真叫人感動,我第一次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顯然,那個蘋果是無辜的,不過吃了也就吃了。
同學。大個子。大個子是他的外號,後來叫得習慣了,反而不記得他真名兒叫什麼了。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學校安排的一次體檢活動中,那時班上絕大多數的同學都只有一米七幾,可當他往測量器那兒一站的時候,體育老師把上面T型的杆往上拉了一下,不夠,再往上拉了一下,還不夠,再拉,啪!上邊能活動的一截兒全都給拉出來了。這還怎麼量啊,老師急了,把大個子往旁邊一推,說一米八三,一米八三。
都說大個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其實不然。有一次他與威威發生矛盾,班主任把他們叫到辦公室去調解。大個子告訴班主任說,知道是自己錯了,想和威威單獨談談。班主任剛一離開辦公室,就聽見裡邊兒“啊”的一聲哀號,回去一看,威威躺在地上,鼻子狂飆血。
威威。記得威威,主要是因為那次的刮眉事件。那裡班上風行命書與相書,班主任屢盡不止。有位道行頗深的同學給威威看過面相之後,說其長了一對“一字眉”,說這種人生性好色,下流無恥。威威心裡很難過。週末回家,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橫看豎看,越看越覺得這兩條眉毛不爽。他心裡頭堵得慌,狠狠心,咬咬牙,趁著家裡頭沒人,拿過他爸爸的剃鬚刀,唰唰兩下,把眉毛剃了個乾淨。
星期一返校,第一個發現在威威沒了眉毛的是稻草人兒。他那段時間剛好在研讀《眉型與一個人的命運》,聽聞威威生就此眉,就想要看個究竟。威威在刮眉之後的髮型有所改變,由原來的五五均分,變成了揚柳岸,曉風殘月,所有頭髮都衝向前,齊刷刷的蓋住眉頭,以遮其眉。訊息傳開以後,威威一下子成了全班的焦點,全校關注的人物,每逢課間十分鐘,都會有其它各年級各班自發組成的團體前來觀光,害得威威無臉見人,伏案不起,四個星期都沒參加早操,只到眉頭上長出冬瓜一般的毛毛。年底,威威被校內非官方組織評選為二高十大年度知名人物之一,也不枉犧牲此眉吶。
稻草人兒。稻草人兒其實不是一個草包,只緣他喜歡穿一件印著稻草人兒的TX,而且人又長得比較瘦弱,給人風一吹就會倒掉的感覺,所以得來此名。後來稻草人兒在了卻一段江湖恩怨時,動用了暗器,用一塊石頭擊中一男生的老袋,至使其當場昏厥,送到中心醫院縫了七針。隨後稻草人兒在二高聲名大振,被我等尊稱為“千手觀音”,又號“馬力光”(本地方言,意思就是小石頭塊兒。當天中午回家的路上,有個初中的飛崽湊過來遞給我根兒煙,向我打聽:老大,聽說你們二高又剁死了一個?
旺崽。旺崽出生于山清水秀之地蓮花,生性勇猛,十分強悍。他成功的將帶球轉身的動作進化成帶球轉身撞人,而且每一次裁判都會吹別人阻擋犯規,足見其技術是有一定難度的。在一次打半場的時候,旺崽誤將我當成是對方球員,一記漂亮的橫肘,將我的下巴撞了個錯位。往後差不多兩週的時間裡,我一直都是用左手託著下巴進餐。以後只要是旺崽想上籃,再無人膽敢阻攔,我們一幫人總是站在旁邊,看旺崽不停的在籃下補籃。
為報復旺崽的惡行,有次我與旺崽在廁所狹路相逢,旺崽正在入恭,我趁其不備,搶走了他手中十分珍貴的YA日報,害的他在那裡苦練了三十多分鐘的馬步。
潔君。潔君是我們的班花兒,全班最美麗的女孩兒,面色潔白,雙目清澈,奈何耳根下有一道青勁暴現,生出幾分DI氣。潔君生性活潑好動,喜與各路豪傑來往,頻繁更換男友,情無所終。我本來喜歡在午間休息的時候在教室抄作業,後來多次撞見她與一男生練習接吻動作,無奈,只得讓出地盤兒,也好落個眼根清靜。我對此事耿耿於懷,至今未忘,只因那個男生還沒我長的帥。
阿武。阿武與我小學時便相識,初中同班,最後盡又同墮入二高,淪為死黨。阿武的酒量比我好,天生就有一股子豪情,夠朋友,重義氣,是我此生最敬重的兄弟。佩服他對於感情的執著,還有那種不顧一切,不求回報的付出。也曾幫他送過情信,結果弄錯了抽屜,又化了半個多小時將其撬開,取信,復原。往後阿武再沒讓我送過信。阿武是我們兄弟當中最有文彩的一個,也是唯一發表過文章的人,是在學校創辦的校刊,名字起得土的掉渣,叫“沮水”。阿武寫的是一首情詩,記得那天寫好了拿給我看,要我幫他想一名兒,後來定為《蠶.繭.我》,其實那段時間我正在研讀古龍的一部小說,書名兒叫《天涯.明月.刀》。
合校。 合校的事其實已經不想再說了,終於有那麼一天,二高並於一高,終結了那個罪惡的王朝,A縣從此也只有了一個高中,完成了統一大業,再不分高下優劣。往後的事情,說來都與二高無關了,不願再提筆,所有文字少有提到老師,只因那是我心裡最不願揭起的傷疤,我不想再看它鮮淋漓的樣子,有太多太多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