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你在做什麼。”
我不答,只仔細地將衣袖上的皺痕撫平疊好,光滑的緞子如水一樣涼,栩栩如生彩蝶就在我的指縫間,翩然欲飛。
“玥兒!”師父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不讓我的動作再繼續。
我抬起頭,正看到他的眼睛。
那日我跌下山崖,他也是這樣看著我,不言不語,目光凝止,臉上一片空白。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害怕。
師父十幾歲便上了戰場,拜將封侯,統帥萬軍,他在,天下人便知道他們有他,可這麼大的一個天下,他卻只有我而已。
不過是一點私心……
我翻過手掌,又把另一隻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合住他的手。
“師父,我不走的。”
“……”
“你叫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
“我只是將衣物都整理好,若你要趕赴雁門關,我也與你一同去。”
“……”
“你再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師父終於有了反應,吐出一口氣來,卻仍是不說話,只握緊我的手,吻了我。
這一吻溫柔持重,帶著些許歉疚,卻更是長久,我閉上眼再睜開,竟有歲月悠悠的感覺。
我已經想好了,再不在師父面前流淚,但四唇分開的時候,仍是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溼了。
還是師父拿手指來抹,習慣成自然的動作。
我懊惱自己控制不住眼淚,索性用手捂住臉,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師父,我知道你已有了決定,但我有件事,是一定要對你說的。”
“你說,我聽著。”師父沒再鬆開手,抱我坐在椅上,動作自然而然。
這樣的親密與溫柔。
但我知道,我要說的話,是絕不可能不傷到他的。
還沒有開口,我就已經為自己愛的人難過起來。
我嚥了咽口水,緩解喉嚨的劇痛,但說出來的句子仍舊是斷續的。
“師父……那日在狩獵場設陷阱的人,不是大皇子。”
2
“景寧對我說,她求子錦賜婚,是想保你平安。”
“……”師父欲言,我卻加快速度。
“她聽到子錦與御醫的對話,御醫說不能為你用那些藥,說時日不足以全清狩獵那日所中的毒素,藥毒相交,兩相壓制縱有一時起色,必傷根本,終有一日藥石罔顧。”
“玥兒。”師父開口。
我並不讓他:“那夜子錦到府中,與師父在房內說了些什麼?他要你站在他這邊,與他一同對抗王家和大皇子是不是?他知道你是不會拒絕他的,因為他之前對你的種種,都讓王家把你視作眼中釘,他們恨你防你怕你,所以設計了那麼陰毒的陷阱來害你。”
“玥兒。”
我搶斷師父的話:“那支弩箭上所淬的毒是我解的,御醫只知道師父被暗箭射傷,就算他們知道你中毒,又怎會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
我說到這裡,已是雙目盡紅,抓住兩邊扶手的手指根根用力,指甲刮擦過堅硬木頭,發出輕微的聲響。師父眉頭微蹙,伸手過來握住我,不讓我繼續用力下去。
“玥兒,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