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被我這一通指控弄得暈頭轉向,最後終於被我成功從後門推了出去,最後還掙扎著說了句:“那我很快回來啊。”
我抽出帕子揮了揮,順便擦了擦手,轉身就把後門合上了。
再回到後院,那兩個差役已經站在車邊了,看到我一臉諂媚:“小玥姑娘,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我搖搖頭:“行了,這箱子你們替我捎給師父。”說著還掀開一角車簾子,讓他們看了一眼。
“是是,我們一定將東西完好無損地送到。”
“那你們走吧。”
“我們再檢查一下車子就走。”那兩個差役爬上車。
“慢慢看,我進屋去了。”我與他們道別,又抽出帕子來揮了揮,順便擦了擦手。
等我從屋裡揹著小包裹出來,爬上車鑽到最深處在剛才我給自己留下的角落裡安安穩穩地坐了,才聽到車外那兩人的聲音:“咦?剛才你查過車了?”
“查過了吧?你看著車簾子都放下了。”
“我怎麼糊塗了,要不再看看?”
“看什麼啊?你聞聞咱這一身的鹹菜味兒,時辰差不多了,剛才縣太爺都差人來催了,再晚今晚就趕不到驛站休息了。”
“也是,走吧。”
接著便是兩人套馬上車,馬蹄響起的聲音。
我一直在車廂裡安靜聽著,手裡捏著帕子,隨時準備再把他們迷上一次,這時才噓出一口無聲的氣來。
車輪滾動,我在搖搖晃晃的黑暗中,慢慢露出一個笑來。
師父,我來了。
2
車子搖搖晃晃地出了城,官道平緩,我就著鹹菜吃了個饅頭,漸漸有了倦意,就在車上瞌睡了一會兒,又不敢睡實了,時不時驚醒過來,很是辛苦。
熬到車子終於停下,我已經沒了睡意。兩個差役在外頭與人說話,談論停車事宜,我將車簾掀開一條縫看出去,外頭天色已暗,不遠處大門上掛著帶著驛字的氣死風燈籠,顯是到驛站了。
我正想溜下車,馬蹄聲由遠及近,奔到驛站門口被急急勒停了下來,揚起一片塵土,來人跳下馬便大步向車子走了過來,不是徐平又是誰?
我猛地放下車簾,心怦怦跳,耳邊又聽到差役詫異的聲音:“徐平?你怎麼來了?”
徐平答他們:“縣太爺讓我過來替你們。”
“讓你替我們?”
“這是公文,王哥,你先拆開看著,我來把車趕進去。”
“這車上可都是要緊東西,縣太爺說了千萬小心。”
“知道,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把車安頓好再過來,一會兒請兩位哥哥喝一杯。”
這麼說著,之前驛站的人又開始嘮叨:“那這馬怎麼辦?”
“麻煩大哥牽下去吧?我先趕車。”
幾個男人來回說了幾句,車子又動了起來,我知道徐平是師父的人,心就先自虛了,咬了幾次嘴唇都沒有鼓足勇氣跳下車,等車停下就知道更沒有機會了,索性坐著等他來。
車簾被人掀起,徐平的臉出現在我面前,原本一直翹著的嘴角往下掛著,臉上又是汗又是泥,明顯是趕出真火來了。
我自覺地抱著包裹爬出去,爬到車簾處又有些遲疑了,一隻手不自覺地去摸我的小帕子。
徐平立刻伸手過來,先拿住我的包裹,另一手像是要按住我的手,但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放上來,只張嘴說了句:“小玥姑娘,我給將軍去信了。”
我所有的動作立刻停了,跳下車來懊惱:“真的?你怎麼可以?”
徐平雖然長了一張孩兒臉,跟我說話的時候居然做出一臉不知所謂的憂心忡忡來:“你怎麼可以這樣躲進車裡偷跑?”
我完全沒有要表示羞愧的意思,包裹不在手裡了,就兩隻手攏在袖子裡跟他說話:“我要去哪兒,與你何干?”
徐平還要開口,遠處就傳來人聲:“徐平,車停好了沒有?等你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