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沒有嘴!
老李頭嚇得有進氣沒出氣,差點背過去。而那個穿白色長袍的人一步步走近,又摘下墨鏡,露出眼睛。
但他的眼睛竟是沒有眼白,那一片漆黑,好像裡面只有瞳孔。
白袍人臉上的肌肉向上揚起,好似露出一個微笑,但他沒有嘴巴的微笑,只叫人毛骨悚然。
老李頭的視線和那人一對上,突然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緊接著,他拿起地上的最後七顆木釘……棺材鋪子的門在此時關上。
這一天晚上,棺材鋪子響起了“咚”、“咚”、“咚”的響聲。
這聲音響了一夜,但隔壁老王家的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沒人過來檢視。
一直到了早上,老王一家人才出門,準備為老王處理後事。不知為何,這天一大早,就有許多人聚集到棺材鋪子門口。
老王家的婆娘上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鎮子這些人都是為家人辦後事的。
想不到這一個月來,鎮子上竟然死了這麼多人,算上老王家,一共十一戶家裡死了人,並且無一例外都是猝死,醫生沒有檢查出其他死因。
之前死了人的十戶人家也都先後來過這鎮上唯一的棺材鋪子想訂口棺材,但是門口的黑西服塞字條讓他們今天再來。
一行人聚在這裡,一向起早的老李頭今天好像沒起來,棺材鋪子的門虛掩著。
帶頭的王大娘喊了一聲老李,但沒人回應。王大娘便上前,推開鋪子的大門,裡面空落落的,地上散落著些工具,雜亂無章,好似被人翻過。
他們都走進鋪子裡,四處找尋老李頭。王大娘推開後門,忽然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著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夥趕緊湊過去,推開後門。
只見棺材鋪子偌大的後院裡,整整齊齊的擺著十二口棺材,眾人見了都倒吸一口冷氣。
老李頭就在其中一口棺材裡面,他神情安詳,額頭上滿是凝固的血漬。而在他的身邊,還有個箱子,裡面一沓一沓的,全部都是去世之人用的冥鈔。
見了這一幕,有人報警,也有人聯絡老李頭的家屬。
而四年前的我正在省城上大學,聽聞爺爺去世的訊息,連忙請假趕回家。
爺爺的死因是硬物撞擊額頭,衝擊力導致頸部折斷死亡,在一系列調查之後他的死被判定為自殺。由於鎮上沒了會打棺材的人,爺爺和那十一戶人家的死者最後都葬進爺爺生前打的十二口紅底黑蓋棺材之中,一齊葬了。
下葬那天我並未去,按照南鎮的習俗,下葬在場的人必須是本家親戚,也就是姓李的親戚。但我不姓李,我姓蘇,我是爺爺十多年前收養的孩子,他曾經說過,我的名字叫蘇惑,不能改。
在鎮長的安排下,爺爺在外邊打工的兩個兒子被叫回來,主持了爺爺的葬禮。
下葬後那天晚上,鎮子西邊開理髮店的理髮師小秦來找到我,把一個滿是斑駁的木頭匣子交到我手裡。
他說這是爺爺留給我的。
我滿心疑惑地接過來,開啟之後,裡面有三樣東西:
一把精緻的木雕鑰匙,拇指大小,不知是用來開什麼東西的。
一本陳舊的線裝書,封面上是毛筆寫的兩個大字:成材。裡面有很多內容,大體是一本教人做棺材的書,還有些關於棺材的奇聞異事。不知它是爺爺寫的,還是李家祖上傳的。
第三樣是一封爺爺留給我的遺書,但上面只有他給我提的幾個要求,句式間透露出的語氣很嚴肅。
十二年收養,爺爺視我如己出,雖然在學業和手藝學習上比較嚴格,但從未對我提出過什麼硬性要求,這還是他第一次以如此嚴肅的方式要求我做某些事情。
第一件事:永遠都要隨身帶著這把木製鑰匙。
第二件事:學習如何製作棺材。
第三件事:繼承這家棺材鋪子。
遺書上確實是爺爺的字跡,但他的死卻成了一個謎團。我並不相信他是自殺,因為他在遺書的最後寫了一句話:
不要追查我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