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嘴角微揚,行為舉動優雅而客套,不說八面玲瓏,卻也面面俱到。
一時間,說是賓主盡歡也不為過。
轉頭的瞬間,婉兮的目光很自然地掃視全場,父母、賓客以及伊爾根覺羅氏扯著董鄂氏低聲說話的模樣都被她盡收眼底。
對於伊爾根覺羅氏的心思,婉兮不說完全瞭解,卻也能猜透幾分。
董鄂氏如今的地位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不說胤禟,就是康熙和宜妃對她就頗為不滿,腦子聰明一點的,意識到這點都會想辦法扭轉局面。可惜董鄂氏看不透,遇事不是自省,儘想著如何推卸責任。
如此,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因此而失了人心。
這段時間要不是她還懂得消停,依著胤禟的性子,怕是早就把她給圈養起來了。
“額娘,你幹什麼?”董鄂氏被伊爾根覺羅氏扯得不自覺地倒退幾步,不由語帶不滿地抱怨一句。
伊爾根覺羅氏瞧著猶如爛泥一般扶不上牆的女兒,氣得差點吐血,可礙於大廳裡的賓客,好歹還是顧忌她的體面,壓低嗓門教訓她道:“你這丫頭,你還真當自己是在家的貴女,遇事都等著別人看著額孃的臉面讓著你。”
董鄂氏聞言,黑著一張臉,抬頭的瞬間,掃了周邊一眼,見無人注意她們母女倆,這才語氣不耐地道:“什麼看著額孃的臉面,身為九福晉,我只是想保住我應得的一切,而不是眼看著別人風光,我還得上趕著陪笑。”
“你——”伊爾根覺羅氏一聽她這番話,再瞧她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心底的無奈感越發地深了,“好,那你告訴我,什麼是你應得的,你又偏什麼得到這一切,就憑你是九福晉。”
“難道不是嗎?”董鄂氏一臉不悅地反問。
“好,就算是。那你告訴我,失了皇上的看重或者說失了九阿哥的敬重,你這個所謂的九福晉還剩下什麼?”伊爾根覺羅氏越說越生氣,語氣裡不知不覺地竟夾雜著幾分冷厲,“記住,你現在得到的一切憑得不過都是皇上的一句話,而九阿哥受不受寵那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斷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受媳婦的氣。你若再這般不知分寸,以後吃了苦頭別怪我這個當額孃的沒提醒過你。”
董鄂氏從小就被伊爾根覺羅氏捧在手心裡,董鄂府一眾姑娘裡,就她身份最為貴重,府裡誰不捧著她。如今,她處境艱難,一向最為寵她的額娘竟也這般責怪於她,董鄂氏不由委屈地紅了眼眶,“額娘,你這是在笑話我,還是在咒我,你怎麼就不盼著我好呢!”
氣得渾身發抖的董鄂氏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被自己的額娘放棄。
伊爾根覺羅氏也不過就是說的一時氣話,誰想她一向沒心沒肺的她倒是聽出幾分弦外之音來。若平日裡她也這般敏銳,現在也輪不到她這個當額孃的百般操心。
“唉,你這丫頭怎麼就不明白額孃的一片苦心呢!”長嘆了一口氣,伊爾根覺羅氏看著女兒紅紅的眼眶,心頭又是疼惜又是怨怪的,可到底還是放不下這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額娘……”
“罷了,罷了,額娘說的也就是一時氣話罷了,只是你自己還是要長點心,弄不明白就多聽聽尹嬤嬤和佟姑姑的勸,讓她們幫著你多分析分析情況,別遇事就知道往前衝。”伊爾根覺羅氏手裡握著尹嬤嬤她們的家人,到也不怕她們不對自己的女兒盡心盡力。
董鄂氏心裡雖然覺得伊爾根覺羅氏有些小提大作,可好歹她還是相信伊爾根覺羅氏是不會害她的,所以等母女倆收撿好情緒,走到抓周用的桌子前時,董鄂氏面色即便僵硬,好歹還知道要扯出一抹笑意來應付賓客。
伊爾根覺羅氏雖然遺憾自家女兒沒有遺傳到自己的一點兒聰明勁,可知道聽話好歹也能算個優點。
胤禟沒有注意到伊爾根覺羅氏和董鄂氏的小動作,也可以說他完全就正眼打量過兩人。自打行刺之事,董鄂氏推卸責任,伊爾根覺羅氏越矩管了府裡的事,以胤禟的高傲,就很難再用平常態度去對待她們。
倒是擋在他面前的胤禩和郭絡羅氏,上次他就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可兩人偏偏沒放在心上。
今天是弘旻的週歲宴,接下來的環節便是抓周,兩人擋在他面前,知道的說是他們來祝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來添堵的。
“八哥,有些事,咱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九弟,你和我家爺之間的誤會,咱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難不成多年的兄弟,真要因為這點誤會鬧散了嗎?”胤禟話還沒說完就被郭羅絡氏給搶了話頭。
一旁的胤俄見胤禟皺著眉頭,不由地說道:“誤會?什麼樣的誤會?八嫂,有些事情你還是弄清楚了再開口的好。另外,咱們什麼時候說和八哥不是兄弟了,咱們可一直都是兄弟啊!”
有了胤俄這麼一打岔,胤禩到嘴的話反而說不出來了,雙眼望著胤禟面無表情的面容,心裡不由地覺得有些苦澀。
曾幾何時,無話不談的他們,現在站到一起居然是這般互相防備的場景。
也怪他,當初是豬油蒙了心,怎麼就想著要設計胤禟,現在好,一步錯,步步錯,鬧到現在,想要回頭卻是困難重重。
胤禟瞧著還想說什麼的郭絡羅氏,直接搶在她前面道:“八哥,八嫂,咱們都是兄弟,今兒個,太子,太哥,三哥四哥都來了,做弟弟的肯定要好好招待,而且八哥這份心意,弟弟也心領了。”
“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