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來到院子,和陳繼道對立站著。
陳繼道一邊拿掉剛才被風吹到頭髮上的樹葉,一邊以極其嚴肅的語氣對我爸說道:“去,給我拿把斧子來。”
我爸應了一聲,他也不管陳繼道要斧子做什麼,現在的陳繼道在他眼裡,那就是神仙人物。
很久之後我爸在一次喝酒的時候和我提了這麼一句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陳師父就真的像是神仙一樣......
我爸媽沒什麼文化,他們找不出來什麼形容詞,但是在這一天裡,我爸媽的心理承受力完完全全給我師父磨練的已經很強大了。
或者說,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陳大哥,你是要拿斧子砍鬼嗎?”
我爸從院子的角落裡拿了把斧子出來。
村子裡的人每天都會上山砍柴,家裡有斧子不奇怪。
陳繼道白了一眼我爸,然後接過斧子,用我這的方言說道:“憨頭巴腦個,鬼是沒有形體的東西,能用斧子砍得著?”
“嘿嘿!”我爸也不惱,摸了摸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道:“那你要斧子做麼的?(做什麼的意思)”
“砍樹。”
陳繼道用手指颳了刮斧刃,瞧著還挺鋒利,然後轉身面對著槐樹。不由分說,手揚起,腿和腰配合發力,斧頭就往槐樹身上劈去。
兩個成年人合抱才能圍成的樹幹,用砍柴的小斧子是不可能劈斷的。而陳繼道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砍斷這棵樹。
陳繼道一連劈了幾下,很輕易地就把樹幹劈出了腦袋大的洞。
我爸媽湊上前一看,好傢伙,原來這樹的樹幹有一半是空的,難怪這樹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桂芳啊,你一直做的夢裡,是不是有個人當你的面兒,鑽進了這棵槐樹裡面?”陳繼道把斧子給了我爸,然後對我媽說道。
我媽皺起了眉,回憶了一會兒,說道:“第一個夢是個種的(這種的意思),但是第二個夢和第三個夢,鑽的是我的肚子。”
我媽回憶起來的可單單隻有夢境,連那種鑽肚子的疼痛感,她也回憶起來了。身體止不住顫抖了一下,似乎正說著,肚子就真的像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隱隱有些作痛。
而就在我媽說話間,陳繼道把一隻手伸進了洞裡,摸索著什麼。
不一會兒就從洞裡拿出一樣東西來,放在他又破又髒的背心上擦了擦,再拿到我爸媽的面前。
“就是它!”
我爸接過陳繼道手裡的東西,這是一塊玉!
陳繼道指了指我爸手裡的玉,說道:“桂芳啊,你的夢由此而來。第一個夢是它在告訴你,槐樹裡有東西。第二個夢和第三個夢......”
陳繼道沉吟了一會兒,像是在對爸媽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怕是這東西著急出世,散發出來的氣息吸引了鬼物......無妨,稍後驅趕了便是!”
陳繼道繼續說道:“你做的夢和鄭老頭那家的事兒,那是兩碼事兒。現在把它取出來了,你也就不會再做這個夢了。”
我媽聽後連忙從我爸手裡拿過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仔細的看著。
用玉形容它還是太籠統了,其實它是一塊龍形玉環。
玉環通體呈剔透的墨綠色,樣式古樸,捲曲龍形,龍張口露齒,背飾扉稜,龍身飾勾撤雲雷紋。
我爸媽是不懂古董啊、文物啊之類的,但是他們認識玉,看到這塊龍形玉環的時候,他們第一眼感覺就是年代很久遠。
“陳大哥,為啥我家的樹裡還有這東西?你剛才說我做夢也是因為它?”我媽把龍形玉環還給了陳繼道之後問道。
陳繼道並沒有答話,他只是接過龍形玉環,看著它,眼神逐漸深邃了起來,似乎在回憶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