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趕緊制止這丫頭。
午夜夢迴,林阡忽竟又身陷迷宮,看自己全身裝束,好像只十多歲年紀,臨溪照映,金兵模樣。身旁不遠的藍衣少女,姿容秀麗,女英氣概。夜晚野外,對火而坐,互相訴起彼此之事,他因細作胡謅,她卻是真心吐露,“我是來找我的大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據說最後就是出現在了泰安摩天嶺,可後來便不見了。”
“據說?”
“我從未見過他,只知他在河南,好不容易有了頭緒、卻知他已失蹤了二十多年……我日夜追尋,不願捨棄分毫線索,最終才知道,他應是失蹤在泰安摩天嶺。具體原因卻還不得而知。”
輾轉入眠,又進一夢,自己又在嶽離構造的迷宮中到處奔走,形如瘋癲,揮刀亂砍,急於衝出,苦於無路,身邊無任何兄弟愛人,只有孤苦絕望無人理解,說不出半句為自己解釋,滿手的鮮血需要解釋什麼?!
暗箭明槍四起血光,衝馳而來的對手們竟個個都喊,殺了那惡魔,不能讓他走!“淵聲,你死期到了!”一驚坐起,噩夢全散,唯餘枕蓆,黃粱一夢——淵聲,淵聲,原竟是淵聲的記憶嗎!
“怎麼了?”吟兒被他吵醒,惺忪問。“沒……沒什麼……”他滿頭大汗,不知為何竟代入了淵聲。
半夢半醒之中,思緒竟能串聯:段亦心的大伯很可能就是在參與圍剿淵聲時失蹤的,其極有可能是豫王府的高手,因淵聲之事被完顏永璉召集,一同進行了對淵聲的圍捕。最終他和很多高手一起困在摩天嶺嶽離的那處迷宮,卻未能把眾矢之的的淵聲擒獲,反而害得自己喪命或失蹤。
正因為嶽離的迷宮無能為力,完顏永璉才會一不做二不休,又創造出第二處迷宮來困淵聲……也就是這一次完顏永璉開啟後對付林阡的大陣。
段亦心之所以很難探求真相,一則彼戰活口不多,二則倖存者心有餘悸諱莫如深,別說細節哪怕這場大戰都很難再提……
聯絡起佛山腳下自己和凌大傑尹若儒爭鬥時曾利用的那堆墳塋,林阡終於豁然開朗那一處和泰山的聯絡——由於凌大傑尹若儒極為在意,林阡二去濟南時曾親自去看探那墳塋裡埋下的是什麼人,後來才知道其中不是埋人,而是葬了各種刀槍劍戟,名器之冢也!也就是說,淵聲和高手堂的這些人,可能在佛山也打過一場,結果導致所有人的刀劍都被葬在那裡,凌大傑尹若儒為什麼看重,因為那裡可祭奠他們的曾經!
曾經。三十年前的佛山大崮山摩天嶺一線,確實有過這場以一敵萬、持續近一月的決戰!
淵聲何人?他一個人的戰力,就拖了當時金朝最強的軍隊陣容!
對於淵聲而言,佛山之戰不費吹灰之力,直到大崮山南、摩天嶺北的嶽離迷宮,戰力方才有所吃緊,畢竟陣法厲害,他苦走不出,加之敵眾我寡,加速了他的瘋癲,於是開始各種毀壞和殺戮,武功雖高了,心智卻模糊,恰好又碰上嶽離的九天劍“反控”……九死一生,幾近被嶽離俘虜。但終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摧毀了當時嶽離的所有真氣又逃走,留下大崮山和摩天嶺死傷無數,甚至幾多都屍骨無存。
完顏永璉在彼戰中失去不少愛將,憤怒之下將淵聲引到了摩天嶺東由他所造的迷宮陣中。這次淵聲花了近十日之久才走出,出來後更被凌大傑等人在谷中火燒、油盡燈枯卻還天幸下雨逃脫……可是淵聲他瘋了,他雖然逃脫,但這回是徹底的沒有心智了,他彷彿被這虛實結合的迷宮抽了魂,自己走回了完顏永璉的軍馬前……
數萬金軍劍拔弩張,他自己卻束手就擒,淵聲他由衷高興地說,他憑手裡的刀,“逆天了!哈哈哈哈……”仰天長笑。那時金方可能還不解其意,時至今日可能才發現,迷宮陣裡什麼鐵索橋九鼎陣其實大半都已經被淵聲破了不少,完顏永璉的迷宮陣再好也早就敗給了他!這也使得幾十年後的林阡不勞而獲撿得一個大便宜……
金宋群雄從前輩到後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淵聲他,確實早就已經逆天了。
當年的完顏永璉看到淵聲死不悔改的樣子不知是何等心情?他顯然也想起了為了剿除淵聲他投入的所有兵將,那麼多人,全都在大崮山摩天嶺化為灰燼,或入塵沙,或染華林,過一兩年,盡數蒸發,於這青史過眼雲煙……其中有一個,便是他最欣賞的那個河南高手……
而無獨有偶,幾十年後,林阡在入他陣法之前,也在大崮山摩天嶺把無數金兵金將的血和骨打入地下!其中有一個,就是他鐘愛的軒轅九燁。
林阡對於當年之事已猜出些大概來,代入完顏永璉心情後難免沉重,後半夜倒是沉沉睡了過去,下面的一個夢,他睡太沉,就沒記住。雖然這夢理應很震驚……
夢境裡,他拖著殘軀和血汙逃生,這一路不知道灑了多少血是不是順帶著臟腑也流光了斷肢都遺下了,那幾天他都是吃泥吃草啃樹皮活下來的,最終找了個山洞藏身……
畫面在這時卻斷成兩列,一列是幾十年前,段亦心的大伯,自己一個人頑強存活,並在接下來的兩三年內一直生活在崖底,一邊養傷,一邊參悟出了新的劍法,而且是對付淵聲的各種招式;
另一列卻是在幾十年後,開禧元年,那個名叫軒轅九燁的白衣男人,他比先一個要幸運許多,養傷期間忽然察覺,這塵封多年的山洞裡,竟存留著這樣的絕世劍法……(未完待續。